熊也 作品

第228章 先行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了。……

    底分崩离析,让他忽的有些灭顶般的恐惧。

     但这恐惧转瞬即逝,他茫然地垂下眼,看着自己开了刃的剑,忽的莫名笑了起来,因为他发现,原来杀人是一件这么轻易的事啊。

     “……” 林朗逸坐在车中,手中紧抱着那个紫木匣子。

    即便他明白,这车厢设有奇阵,他拿与不拿,都毫无影响,但他还是坐立不安地扣紧了手指,因为外面传来的声音越来越乱了。

     起初是什么塌陷的闷响,有人喊着什么“先送少主离开”,再就是金戈相击声,并且,越来越近了。

    这是最后一个险地,只要走过这里,便能顺利抵达目的地,他不能离开这个车厢,绝不能暴露自己的位置—— 一到这种时刻,脑内的混乱思绪却怎样都停不下来。

    是穹苍吧,果然派人来了啊,已经……彻底要撕破脸了么?就为了无极宗手上这个……至今都不知道有什么鸟用的圣物?他不明白,但也心有准备了,早在母亲决议带一字图偷偷南下时,他就知道,这一天是迟早要来的。

     要……开战了吗?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完全没有预料。

    圣物真的能抑制赤土蔓延么,红尘间那些难民又能往哪里跑?其实他不明白为何母亲会做这样的选择,在他看来,交由穹苍处置,没什么不好,但她并非目光短浅之人,这么做更绝非一时斗气,所以她定然认为,穹苍有问题。

    可是,穹苍能有什么问题?他不是想要反问,而是真切地想要知道,穹苍到底能对人族做什么有危害的事,这太矛盾了……以及,这个世界,此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车顶被破,雨滴刺进车厢,林朗逸执刀向上,无比冷静地反手杀出一刀,那一刀砍进了某人的骨头,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又一剑凌厉袭来,银亮剑光编织如网,在这狭小厢内压根无法躲避,短短几息,他已然周身负伤,只能咬牙抱起木匣滚出车外。

     没有预料之中的粗粝疼痛感,他撞上了什么冷冰冰又尚存柔软的东西,一抬眼,是一个满是血污的陌生面孔,神色凝固在狰狞上,他撞到了一个穹苍门生的尸体。

     ……不如说,这附近,已经全是尸体了。

    分不清敌我的尸体。

     林朗逸瞳孔遽缩,就在这怔愣之时,身后传来小曹的怒声:“快躲!!愣着干嘛?!!” 已经来不及了。

     圣物到手,龙长老高声道:“拿到了就赶紧撤退!不必恋战!!” 几人要往山峰上原路返回,尽快离开,然而林朗逸顶着满头血,穷追不舍,攻守调换,郎辞一时竟无法摆脱他,又在此时,山下一道刀光狂啸而来—— 是怜星! 郎辞果断收剑,龙长老神色凝重,拔剑顶上。

    他德高望重,与怜星从前有同游之谊,平日里书信往来甚繁,相谈甚欢,称得上是至交好友。

    他正色张口喝道:“怜星!穹苍不得已出此下策,是你万万不该擅作主张,背弃六盟决议者,六宗共击之,这是规矩!你——” 话语未落,便戛然而止。

     龙长老双眼缓慢瞪大,看着自己胸前,刀锋已然穿胸而过。

     ……他不可置信。

    是真的始料未及。

    以他的修为,拖住怜星一时半会不成问题,是他没想到,想不到,怎么可能,以怜星的性格,会这么无情地直接下杀手,甚至连一句话都不开口说。

     若不是郎无心察觉不对,眼疾手快地扯了他一把,此刻他已然命丧在眼前人手中。

     龙长老重重摔下,局势瞬息万变,此时杀机已临,郎辞咬牙回击,可这毕竟是一境霸主的实力,她还要护着一个人逃走,谈何容易?!还有那一出大事就躲得无影无踪的宗楚仁……! 危急关头,郎无心跃至山巅,郎辞才发觉,她右手一直拎着一个人。

    一个中了迷药,又因伤势,暂时无法动弹的林朗逸。

     郎无心站在山巅上,面冷似霜,她在怜星奔至面前的前一瞬,果断地双手一放,自山巅将圣物和林朗逸重重丢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去接林朗逸,她二人便能趁隙夺取圣物逃走,去接圣物,林朗逸从这么高的山巅摔下,恐怕生死难料了。

     怜星酷寒至极的目光自她脸上剜过,如芒刺背,旋即,那道身影竟毫不犹豫地向装着一字图的紫木匣掠去,另外一道血糊糊的身影径直向下坠落。

     郎辞道:“走!!” 郎无心用手抓住了半空中林朗逸的头发,将人带走。

    雨快停了,因龙长老的大意和怜星出乎意料的选择,除了一片狼藉和一个被抛弃的少主外,此行竟然无功而返。

    郎辞不知自己究竟该庆幸还是该感到焦急,夺命奔逃中,她根本无法思索太多了,就连怜星现在绝不可能会只身继续追逐二人都想不到,她只是转头,怔怔看着郎无心仍是平静如常的侧脸。

     “看来,”郎无心若有所思道,“大家都做好准备了啊。

    ” - 怜星将一身血气拂落,在走进这间黑漆漆的小屋时,嗅到了一股同样浓厚的血气。

     屋内别有洞天,鲛珠长亮,徐行坐在中间,除了她,众人身上皆多多少少有所负伤,她身后,寻舟垂眼注视着自己苍白的手背,上面有细密的血线不断渗出,一直顺着淌进袖中,他似乎有些久违这血流不止的感觉,缓缓伸舌舔了舔伤口。

     徐行道:“东西呢?没丢吧?” 怜星道:“没丢。

    丢的另有其人。

    ” 换月和瞿不染不在,应是去安置白玉门事项了。

    她还想接着说些什么,目光一移,在徐行身后看见了一位很眼熟的人,被绑成了一只螃蟹。

     “啊,这位你也认识,穹苍的四掌门。

    ”徐行说这话倒是真实的,她有些疲地往后仰头道,“把秋杀掌门绑过来可太费劲了。

    难得找到一个你下山的机会,此次必须成功,不能失败。

    我啊,是我们穹苍的最后一个叛徒嘛,尽管已经分道扬镳了,但好歹还是念旧情的,又不能伤你身边那些前同僚一根毫毛,又得不让你反抗,这根本是反人性……” 不想在敌人身上制造伤口,就只能用自己的伤口来换。

    她明白这一点。

    甚至有点太过明白了。

     阎笑寒看着面色,小心翼翼将堵着秋杀嘴巴的布团往外挪了挪,四掌门呸地将布团发射到地上,刚想发作,便对上徐行一行人坦然到有些过头的目光。

     “……徐行,当初你在九重峰被弹走时,我还抱过你呢!”被抓时,她正在算穹苍此行任务是否顺利,结果抽了一次是吉,再抽一次是凶,她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呢,原来郎无心那边是吉,她这边是凶!秋杀气的头毛乱炸,惨遭背叛一般控诉道,“还有你们……我还在殿上帮你们说过话!说孩子大了不能直接打!!就算是叛徒,下山第二天,功绩就要干这么大一笔的吗??绑我有什么用,我真有用还能下山来?你们要绑就去绑掌门师兄啊!” “对不住啊,掌门。

    ”徐行完全不感到抱歉,“但你只要乖乖呆在这就好了,我是晚辈,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 哪有晚辈照头将她打昏三回的?秋杀茫然道:“那你要干嘛?养我?你养只狐狸还不够?他还不够老?” 她连举例子都不敢拿寻舟举,只是这实在弄巧成拙了,阎笑寒和寻舟的脸色都一瞬变得不太好看。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徐行没注意到这两人,只缓缓道,“……我想知道,穹苍有没有非要救你回去不可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