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不晓得能不能重新来过。

    这次的事,可能会使那孩子的情绪歪曲不过总要试试看。

    千鹤自称她的身体是化石。

    不错,那孩子的身上,将我们从前的爱情变成化石残留下来了。

    」 次子没有回答,走近白井身边,眺望窗外。

     「蝴蝶在翩翩起舞……」她这样低语。

     街上的霓虹灯明明灭灭,实际就像七彩缤纷的蝴蝶,在冬夜里不住地飞舞。

     )鼠之夜 在那之前我们是幸福的。

     我们是指我和我妻信子。

     其实她的名字不叫信子。

    可是几年来我都这样称呼妻子。

    为了一只老鼠。

    八岁时,我偷养的老鼠就叫同样的名字。

    小得可以上我掌心的老鼠。

    跟污水沟的老鼠一样的颜色,只有右耳是白的。

    我称那只白耳老鼠做信子…… 孩提时代,没有人爱我。

    父亲在醉酒时杀了母亲,我在孤儿院长大。

    我对懂事以前发生的命案,一无所知。

    也许贫穷的关系,到我长大一些,所带的书包里面,放着被孤儿院收留时穿的衣服,小而破烂,开了六个洞。

     七岁时,出狱的父亲来看我。

    男人的开襟衬衫胸前肋骨浮现,故意做出笑脸,细小的眼又硬又瘪。

    霎时间不知是谁。

    听说是来接我的,结果半小时后一个人回去。

    因为那三十分钟我一句话也不说。

     在孤儿院里,我没有跟任何人讲过话,老师担心之余带我去了三次医院,连医生也无法使我开口。

    我只说过一个「是」字。

    说「不」时沉默地摇头。

    大家叫我「蛤蜊」从老师到比我年幼的孩子都不喜欢我。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主动搭讪的封象,就是那只老鼠。

    八岁那年的夏天,下雨的午后,放在后院的捕鼠器中,那只老鼠被雨所困,吓得不敢逃。

     我伸出双手把老鼠抱出来,搬到很少人去的储藏室,放进生锈的鸟笼里。

    毎天从厨房偷出食物,一到自由时间就偷偷跑进储藏室跟它玩。

     第三天,我替它取名信子。

    虽然不知是雌雄,我却很喜欢这名字。

    那是封面厚纸被撕破的童话故事中出现的少女名字。

    老鼠信子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听我说话的生物。

    我在储藏室的角落里,像别的孩子一样欢笑、说话、断断续续地唱歌。

    不管喂它吃多少都长不大,一直坐在我的掌心,用白色的右耳听我说话或唱歌。

    我的身体中,只有触摸到老鼠的掌心是温暖的。

    老鼠大概也知道我是唯一听它叫声的对象,一听见我的脚歩声就在笼里乱窜,用一双小葡萄似的黑眸盯着我,当我唱得很好时,便用长长的尾巴缠住我的尾指,发出愉悦的吱吱声。

    然而一个月后,这只不晓得我的小手以外世界的老鼠死了。

     某天早上踏进储藏室,发现鸟笼倒在泥地上,信子像小石子似的硬毙了。

    半边眼睛打开,好像睡了。

    切成四方形的天窗外还是夏天,雪白的光线溶进它的白耳朵,使信子看起来像少掉一只耳朵的老鼠。

    那只耳朵再也听不见我的声音。

    它是被杀的。

    细细的铁线捆住它的颈项,嘴巴微张,大概最后一秒还想向我求救吧! 我立刻猜到凶手是谁。

    一定是跟我同年,喜欢杀虫和蜥蜴的「肥仔」。

    双亲同被火车撞死,爱欺侮人,大家都不喜欢他,最憎恨同样不被大家喜欢的我。

    从前曾经用脚践踏我最珍惜的星形徽章。

    老鼠死的前一天,我去储藏室时,他从树丛后面探出脸来,露出恶意的微笑。

    我在庭院的银杏树下埋葬老鼠,造了一个小石墓。

    两天后,吃过晚饭走出食堂之际,我用刀子砍了肥仔一刀。

     马上有人制服我的身体,刀子只伤到他那晒黑的手臂。

    肥仔见到血,天崩地裂似地惨叫。

    我想摔开从我腋下伸过来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