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开路的大红喜纸积了满地,红雾涌过时,簌簌作响,仿佛有人涉雪而来。

    这条街正是此前宾客迎候的主路,可供数车并驰,此刻空旷无人,唯有变了调的喜乐盘旋不去。

     “大师兄,好黑那些人呢?他们去哪儿了?”有男童声道。

     “抱好吉物,千万别往外看!”一道清朗的年轻男声道,“过桥了吗?” “你不让我往外看,我哪能知道呀,它们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像要飘走了,师兄,我害怕!” “越走越快?那就还没过桥,”年轻男声道,“喜倌身轻如纸,要想上石阶,必要一耸一跳,如果感到颠簸,就是过桥了,玳瑁,不管你有多害怕,一定要仔细分辨行礼的时机!” 他一口气提点了许多,男童的声音却迟迟不曾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满地红纸越发急促的翻涌声。

    来自城南分影门的阵阵阴风,呼啸着穿街走巷,也递来了更为扭曲的鼓乐声。

     簌簌簌,吱嘎吱嘎 咚咚……咚咚咚……滴滴答答 “速速” 其中掺杂着喜倌尖锐的呼号,似在催促行轿,却模糊在一片喧闹中,听不分明。

     年轻男声道:“玳瑁,告诉我,它们在说什么话?” 男童道:“说了好多!有个……有个最响的声音说的是,第一礼洒酒祭轿已成喜轿出分影门,影长一分” 他学着那些喜倌,把声音拉长,那稚嫩的童声里因而也透出三分鬼气。

     “愆误佳期,怎生得了!打起精神来,速速行轿” “速速行轿,速速行轿” 年轻男声若有所思道:“看来,已有宾客行成了第一礼,只是花了不少功夫,它们发怒了。

    ”1“10,37968;2“1群 他似乎听出了男童牙齿打颤的声音,宽慰道:“玳瑁,你知道洒酒祭轿么?魍京娘子浑浑噩噩,有时找不着喜轿,得在轿外洒上招魄用的酒,等她自己跑进轿子里,到那时候,你就能脱身了。

    ” “师……师兄,你这么一说,我更害怕了,”男童话音未落,声调便是一变,“啊啊啊啊啊啊!” “师兄!轿子在抖,它们要过桥了!” “它们开始怀疑了。

    轿子会在石桥顶上停下,会有人行第二礼。

    ” 男童意识到不妙:“怀疑什么?” “怀疑娘子不在轿子里。

    它们唯恐迎亲不成,魂飞魄散,又不敢触怒娘子,便会找个倒霉宾客,行第二礼,替它们来燃烛照轿。

    ” “举一支儿臂粗的犀角红烛,把轿子里里外外照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