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明瑜到他面前,低头慢慢跪了下去。

     阮洪天吓了一跳,急忙过来要扶起她,明瑜摇头道:“爹,女儿瞒着你做了件事,不想竟置荣荫堂于险地,求爹责罚。

    ” 阮洪天一怔,蹲在了明瑜面前,狐疑地望着她。

     “爹,望山楼的火是我放的,你若生气,只管打我便是!” 阮洪天望着明瑜,忽然摇头道:“阿瑜,你既自己认了,爹还打你做什么?今早回来爹细细一想,原就觉着大约与你脱不了干系。

    望山楼里绝无火源,从前都好好的不烧,你一过去,它就点了起来,这世上哪有这般巧的事?爹晓得你心思。

    你之前劝诫爹的话,爹也不是没想过,确有几分道理。

    你是怕爹挣不开那名利场,这才自己过去放火要断了我的念头?那楼烧了便烧了,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 明瑜猛抬头,睁大了眼望着阮洪天,极是惊讶,颤声道:“爹,你真不怪女儿?” 阮洪天叹了口气,忽又皱起浓眉,声音已是有些严厉:“只是这事,你太过胆大妄为。

    竟敢瞒着爹私自纵火!只怪我平日太纵容你,竟把你养得天不怕地不怕了!这回的事,过去就算。

    往后若敢再这般,爹绝不轻饶你!” 明瑜急忙应了声是,这才又低声道:“只是爹……女儿还有事要说,这事比方才我放火还严重。

    ” “比放火还严重?”阮洪天看着自己的女儿,心里一下又敲起了鼓。

     明瑜点了下头,把昨夜遭遇裴泰之,丢了玉锁的事说了一遍,只没提他御前侍卫统领的身份。

     阮洪天眉头皱得紧紧:“竟会有这般的事!他可伤到你了?” “没,”明瑜急忙摇头,“爹,那人既是谢公子的朋友,想必也是京中大有来头的人,如今不定就是藏着身份在行事。

    莫说他拿我放火的事大做文章,便是在有心人面前稍微提一句,我怕也会给我家招来罪名。

    这事虽可大可小,可有可无,只关系到我家安危,所以女儿不敢托大,这才叫爹晓得,好防患未然。

    ” “这……”阮洪天站了起来,顺手把明瑜也从地上拉了起来,想了下,道,“要么爹去寻谢公子,请他从中斡旋下。

    ” 那裴泰之的性子,明瑜多少也有些知晓。

    就算他现在没多想,若自己父亲真过去寻他了,只怕生生反倒要多惹些猜忌和嫌恶。

    他又是天子身旁的近臣,与荣荫堂素无交情,凭什么为阮家着想?难免不生出些事端。

    如今天不作美,既出了意外,两相权衡取其轻便是。

    忙道:“爹,这般反倒真把把柄坐实落人手上了。

    他万一若对人言讲,我荣荫堂是不欲接驾,这才自己放火烧楼,那岂不是滔天大罪?女儿想来想去,如今唯有釜底抽薪。

    爹去寻谢大人,把接驾的事应承过来。

    这样就算往后有人提我放火烧楼,你只说是我夜半臆病发作便可,绝不会牵扯到别的罪名上。

    皇上过来了,爹只要牢牢记住那画册上的事,照了规制好生接待,谨小慎微,叫皇上和诸多皇子都挑不出错处,想来也不会有多大的事。

    ” 阮洪天细细一想,终是伸手摸下她头,叹道:“想来想去,也就只你说的这法子了。

    只是阿瑜,爹再跟你说一遍,就只此一次,从今往后,再不许你这般瞒着胡来。

    你是爹的女儿,爹只想叫你像从前那般每日里做做诗弹弹琴便可,别的事自有我。

    ” 明瑜心中感动。

    自己是何等有福,竟会有这样一个一味护着短的爹。

    连放火烧了他的望山楼,不小心把事情弄得一团糟,他也不过就这样不痛不痒地责备几句。

    明瑜这一刻恨不得再扑到阮洪天怀里抱住他,生生忍住了,急忙点头应了。

     阮洪天想了下,叫人备马,急匆匆便出了书房,往南门谢府赶去。

     明瑜望着父亲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终是长长叹了口气。

    自己费尽心思,绕了一大圈,做梦也没想到,如今竟又只能拐回原点了,福兮?祸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