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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此,祝小蓟轻轻叹了一口气。

     思绪纷繁,上辈子的记忆如同雪片一般飞进他的脑海中,让祝小蓟心头发闷。

     他不愿意再回忆,于是甩了甩脑袋,正欲放下车帘,但在人群中,忽然又感觉到了一个灼热的视线。

     他下意识追着视线看去,只见一个人正盯着自己看,见自己回看过去之后,又慌忙垂下了脸,缩起身体,尝试将自己隐入人群之中。

     那人穿着粗麻衣,头发用白色的布梳起简单的包髻,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钗饰,连衣角上都打着几个补丁。

     祝小蓟盯着他的侧脸看了片刻,直到那人完全消失在人群里,他才意识到那个人是他的嫡兄,祝仙蓉。

     李绣章兵败之后,仓皇逃窜青州,走之前根本就没有带上祝仙蓉,以至于祝仙蓉被贬为庶民。

     往日的那些荣华富贵与尊贵地位如同烟云一样随之消散了,祝仙蓉想要的母仪天下和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美梦终究没有实现,而对祝小蓟来说,此刻他与祝仙蓉,此刻真正有了云泥之别。

     区别在于,他此世,是地位崇高的长平王王妃,而祝仙蓉只是一个需要为吃喝生存奔波的庶民。

     祝仙蓉再也不能无视他、羞辱他、践踏他,也再不能在冬日里,将冰冷的茶水泼在他的脸上,在众人面前嘲笑他了。

     他再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欺负的祝小蓟了。

     祝小蓟垂下头,掌心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感受着里面轻微的胎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才轻轻开了口:“走吧。

    ” 他说:“回府。

    ” 富贵荣华如同过眼烟云,富贵未必长此富贵,贫穷或许时来运转。

     毕竟东风常向北,北风也有转南时。

     世人皆以常以为长,殊不知世事无常亦无长,所以对于现在的人生,祝小蓟很知足,也分外珍惜。

     他没想过要报复祝仙蓉,毕竟爱恨都会消耗一个人的气运,祝小蓟只想将他日后的经历都放在薛景元、薛不疑和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其他任何人,都不值得他费尽心力。

     三个月后,李绣章及其逆党被斩首于东郊,头颅悬挂在城墙上,曝尸三天。

     后来,祝小蓟也曾在街头巷尾遇见过为生计奔波、靠织布售衣的祝仙蓉,但都是匆匆一瞥的擦肩而过。

     祝小蓟并不刻意去打听祝仙蓉的消息,但也未曾迫害祝仙蓉,祝仙蓉的生死与他无关,他也不会再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