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采 作品

第80章

    房中。

     刚坐到床边,她就醒了过来。

     天气闷热,他见她怔忪坐在床上,问她,“要不要喝杯茶?” 他问去,她却清醒过来。

     她说自己去倒就行,“你别动了臂上的伤。

    ” 但陆慎如根本不在乎这点小伤,不许她下床,转身就给她倒了茶来。

     她只能喝了。

     杜泠静不知道倒茶这种小事,他执意些什么。

    却见他衣裳早已穿了起来,可外面太还没亮,他不会是还没睡着吧? 她奇怪地向他看去,他问过来。

     “娘子在看什么?” 杜泠静问他,“你怎么不睡觉?” “我想到了一些旧事。

    ” 她见他又坐回到了床边来。

     “什么旧事?” 她又问去,但他忽的挽住她的后颈,把她拉到他面前,令她的鼻尖压在他挺立的鼻梁上。

     呼吸骤然被拉近又丝丝缕缕交错开来。

     但他一时没有吻她,就这么以近到不能更近的距离,墨眸垂着,静静看着她的眼睛。

     窗下无有月光闯入,帐外只有一盏幽微的小灯闪烁着细弱的光亮。

     杜泠静迷惑了一时。

     但崇平的脚步突然到了窗外。

     崇平语调又快又紧,他惯常并不会这样说话。

     “侯爷,宫里传来消息!” 夜还深着,天还没亮,宫里有消息传出来? 杜泠静心下一跳,果见男人也是一顿,立时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杜泠静不禁心提起来,但她听不到窗外人的言语,见崇平与他禀报完,他又转回了房中,但脚步沉沉。

     “出了什么事?” 她没了睡意,见他更是直接穿起了外面的衣裳。

     她举灯快步走上前来,他脸色极其凝重。

     她料想是不是贵妃或是慧王出了事。

    贵妃倒是一想康健平稳,但小殿下看着却不太健壮。

     但都不是,他低低压着声音。

     “皇上突发昏迷了。

    ” 话音落地,杜泠静倒吸一气。

     说话的工夫,他已大步离开了卧房,眼下宫门落钥,他未经通传不得随意进宫,但却让崇平叫了几个心腹到远岫阁来。

     天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杜泠静也睡意全无了,双手交叠紧握着站在廊下。

     她之前就试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皇上薨逝在皇后之前,贵妃无法成为皇后,慧王也不是嫡子,陆惟石这一派处境就十分尴尬艰难了。

     皇上身子自登基以来就没大好过,众人倒也习以为常,但这次竟然突发昏迷。

     远岫阁陆陆续续点起了灯来,灯影随着人影来来回回地匆促穿梭,不住晃动得人心亦惶惶。

     直到天亮,宫里传信早朝果然罢了朝,但宫里没宣任何人,不过永定侯府递了牌子进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宫里宣侯爷进了宫。

     午间暑热喧腾,但满京无风,闷得人透不过气,饶是杜泠静素来沉得住气,此刻也不禁叫秋霖给她打了扇。

     扇子一摇一摇地,到了日头西落的时候,侯爷回来了。

     他见他娘子一直等在远岫阁书房里,便道,“皇上醒了。

    ” 杜泠静闻言大松了口气。

     不过却见他脸色沉着,并无一丝松快,沉闷似好比今日的天,低压到青石板上。

     “先前我以为,皇上身子再是不好,怎么也得三五年。

    但今日看来,说不定用不了一年……说不好,就在下半年。

    ” 下半年? 眼下都五月了。

     “余先生他们怎么说?” 他的几位心腹幕僚,不知准备如何应对此事。

     她见他略顿了一下,道,“最简单最快的,除掉中宫皇后。

    ” 皇后不死,贵妃不可能上位继后,慧王也不可能是嫡子。

     除掉皇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杜泠静闻言默了默,不由看向身边的侯爷。

     他要决定除掉皇后吗? 她没问出口,但他却叹了一气。

     “皇上对这位发妻极其看重,皇后寝宫等闲人可靠近不了。

    ” 杜泠静抿了抿唇。

     就宫宴上她的观察,皇上确实对皇后颇为关心,但皇后对谁都淡淡的,对皇上亦是这般。

     两人未见得有多亲密,可皇上又极其在意皇后的身子。

     都说他偏宠贵妃陆怀如,但贵妃差的就是这皇后之位,皇上若真偏宠,又怎么如此顾及皇后的身体,盼她长久相伴? 或者人心所爱,本就如此复杂不可捉摸? 杜泠静暗暗想着,却听见身侧人低声道了一句。

     “我得回趟西北了。

    ” 他要回西北,杜泠静瞬间意会。

     如果事情的发展,走向不利的地步,逢祯无法顺利入主东宫,那么他只能兵压京城。

     杜泠静的心跟着他快跳了起来。

     她暗暗攥紧了手。

     外面的人都骂他,说他永定侯府满门忠烈,独独剩下了他这乱臣贼子。

     名声什么的,纵观数千年的历史,其实没太所谓,可他若是一旦兵败…… 杜泠静不禁问出口。

     “惟石想好了?” 他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默了几息,轻声道。

     “娘娘其实,算是个命苦的人。

    ”他说自己的胞姐陆怀如。

     “僧人道士皆批命,说她生下来便同寻常人不一样,是万中无一的凤命,是注定母仪天下的人……” 旁人或许艳羡,但陆家在西北为国拥兵,已至人臣之极,这凤命却来得奇奇怪怪,以至于引得先帝一众皇子求娶。

     先皇彼时的情形,同今日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