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里 作品

吴歧路的第一课

    灵堂上香烟缭绕,前来吊唁的宾客络绎不绝。

    有人是真心来送吴向荣最后一程,更多人却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程富领着程令砚、程令岚两兄妹跨进门槛时,眼角还带着未及收敛的精明算计。

     吴家如今失了顶梁柱,我程氏念在同行情谊,愿意代为打理产业。

    程富假惺惺地朝郑顺意拱手。

    郑顺意攥紧了袖中的印章,指节都泛了白。

    她怎会不知这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若真让程家插手,吴氏商号怕是要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程老板的好意心领了。

    她微微欠身,先生临终前将瑞祥印章托付于我,如今吴氏上下暂由我主事。

    日后若有合作机会,还望程老板...话未说完,程富已冷笑出声。

     三太太节哀。

    程富阴阳怪气地作了个揖,转身时绸缎长衫在香案前扫过,带起一阵阴风。

     白昭一抵沪,便听闻吴向荣的死讯。

    他连办公室都未及踏入,便匆匆赶往吴宅。

    不过离沪月余,吴家竟遭此变故,当真令人唏嘘。

    原以为郑顺意会悲痛欲绝,却不料她正从容不迫地接待着各方吊唁宾客。

    那些前来落井下石之辈,也被她不露锋芒地挡了回去。

    昔日温婉的眉眼间,如今更添几分坚毅。

    白昭立在廊下,望着她挺直的背影,眼底不由掠过一丝赞赏。

     白昭抬手整了整衣领,将呢绒大衣的褶皱抚平。

    这件灰白的南洋款式外套衬得他愈发清瘦,下巴新冒出的胡茬在晨光中泛着青色。

    二十五岁的年纪,在乡里早该是儿女绕膝的光景,可他仍旧形单影只。

    每当有人问起,他总是以忙字搪塞——沪市与南洋之间的航线确实占去了他大半光阴,但心底无人可念才是实情。

     近来他的目光总不自觉地追随着郑顺意。

    二十岁的她像枝头新绽的海棠,与他的年岁倒是相称。

    可惜那声三太太早如金丝笼般将她圈在吴家宅院里。

    白昭望着黄浦江上往来船只,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