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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陆煜行不肯让她离开,无论有没有白合雁做威胁,她都逃不出去,这座深宫不仅锁了六位女子,还锁了她。

     像是被地狱的恶鬼拖住了脚踝,一辈子都无法逃出去。

     ……荒淫。

     ……恶心。

     明明说着那么爱白御卿,说着为他发疯,还不是始乱终弃,那人才逝去一年,便浩浩荡荡强取豪夺了六位女子……还包括白合雁。

     萧涟涟的指尖略微颤抖,她想起一年前,白御卿胸口炸起的血花。

     ----是她射的。

     她躲在容王军侧面的山林之中,颤抖着拉起弓箭,瞄准了白御卿的胸口。

     “咻----”地射出之时,萧涟涟浑身颤抖。

     白御卿那日将弓亲手交到她手上,那双惨白如玉的手白得不似凡间,偏偏垂眸的模样像是堕落的仙,他对她笑,说。

     “……拜托你了。

    ” 困境需有人解。

     萧涟涟并非懂什么权势谋略的弯弯绕绕,她一辈子也只治病救人,被师尊教导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可是代价太大了。

     为何解决困局的办法是那人的命? 为何他用自己的命,换得了陆煜行此行不会死,换得了独孤鹤不会死,又独独想不到他自己? 那人连自己将死都能笑出来,还带着她去东宫的私库偷东西,笑得就连阳光月光都融了几分,一起交织辉映在他的发丝与眉眼间。

     他死后,想到周围的人尽数会平平安安。

     却想不到陆煜行变成了个恶鬼、变成了个疯子、变成了个荒淫的暴君。

     陆煜行才该是去死的人。

     他才应该去死。

     萧想来白御卿亦然想不到就连应好那种从来都热烈明亮的人,都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痛不欲生----萧涟涟看见了,应好有了白发。

     在鬓角那里,白得刺骨。

     白发之下阳光下会泛着银辉,一双热烈桀骜的眸子也冷得刺骨。

     曾经红衣烈烈的云烈将军、倨傲骄矜的云烈将军,如今漠然冷硬得紧,似是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与热烈。

     所有人都变了。

     白御卿死的那日,李肆书是知道萧涟涟与他的计划的,他也是其中一环,他要在白御卿死后,带动守军的战意。

     李肆书嘶吼着鼓动战意让众人冲锋陷阵时,不也是在极致的痛之下,分不清脸上是血是泪,亦然分不清胸口是刀伤或是单纯的痛。

     他早就后悔答应白御卿做这种事了。

     白御卿那时候弯着双眸对他笑,说什么,“我本就是将死之人,用一条命为你们铺路,也是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