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周周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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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没能做完那个寄托了无数美好热望的科研项目,更没有得到一个光彩熠熠、能被所有人看见的盛大谢幕。

     一个最灿烂的,一点也不凄惨的谢幕。

     他们应该得到的。

     他们不该被遗忘。

     梦中的夏日温暖干燥,空气甜美灿金。

     离家太久的孩子固执地守在花园里,目光亮晶晶地对那片想念太久的金色喊:“等花开了,等我杀青,我就回来找你们,很快的,我很快就回家----” 梦境之外潮湿森冷的冬夜,则被一串仓皇的脚步声骤然撕裂。

     卧室的房门并没有关紧,留了一道缝,所以一整晚都守在客厅里的宋见风,第一时间听到了这阵不同寻常的动静。

     是跌跌撞撞走路的声音。

     兰又嘉醒了。

     但房门仍一动不动地虚掩着,没有人从房间里出来。

     枯坐整夜的宋见风心头一跳,快步走了进去。

     “兰又嘉?你怎么了?” 他打开灯,看见床上一片空荡,被子凌乱地掀开,床单已被汗水洇湿。

     宋见风愣了愣,目光立刻投向了卧室自带的卫生间。

     里面果然有灯光,房门紧闭。

     走近了,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

     像是在冲洗着什么。

     是被疼醒了吗? 晚期癌症患者很难再有安稳平静的睡眠,常常会被无法预料的爆发痛惊醒。

     宋见风的脑海里闪过那些刚刚知道的信息,竭力压下刺痛的心绪,在门外尽可能冷静地问:“兰又嘉,你有没有吃过止痛药?” 里面没有传出回答的声音。

     嘈杂的水声愈发大了,磨砂玻璃上闪动着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影。

     兰又嘉就在浴室里。

     至少目前他还是清醒的。

     或许是痛到无法出声了。

     宋见风这样想着,立刻去拿来了药盒,和一杯温水。

     回来时,房门仍然紧闭,水声依旧潺潺。

     他喊着兰又嘉的名字,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几秒钟后,他不再徒劳地等待,也顾不上什么礼貌和隐私,猛地拧开了门把手。

     “我给你拿了止痛药,兰又嘉,你先吃药----” 未竟的话音蓦地消弭在清脆的碎裂声中。

     盛满温水的杯子从掌心滑落。

     玻璃碎片飞溅一地,宋见风却无暇顾及。

     他的呼吸几乎骤停,甚至宁愿此刻只是一场噩梦。

     ----打开门,入目竟是一片刺目的鲜红。

     热气蒸腾的浴室里,花洒一直在出水,兰又嘉浑身湿透,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