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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点四十分。

     踏进庭院的一瞬间,诺厄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庄园住宅房门紧闭,侍虫们低着头,步履偏快,仿佛刚刚被毁掉巢穴的蜜蜂,在各个建筑之间奔走忙碌,就连呼吸似乎都比平常谨慎一截。

     阳光泼洒在花园里的草木上,竟也显得冷冷清清。

     他在原地停留了几秒,大概猜到出了什么事。

     挥退左右的侍虫,年轻的圣阁下顿了顿,转头就进了花园边上的茶室。

    轻车熟路地取出自己过去常用的茶具,他熟练地温壶、投茶,烧煮。

    这样一边注意着火候,一边静静等待片刻,直至茶水沸腾。

     过滤三遍,而后根据饮用者的口味,倒入少许新鲜牛奶和几颗晶糖,轻轻搅拌。

     十三点五十九分。

     将茶杯置入托盘,诺厄这才不急不缓地前往会客厅,恰好卡着邀约的时间点,垂眸,认真地将茶杯递到对面的成年雄虫跟前。

     “老师,喝茶。

    ” 雄虫紧锁的眉头稍稍松开,低头浅尝了一口。

     茶水入口微苦,又倏忽回甜,口感绵密柔软,仿佛一只小小的羽毛,轻飘飘地将他心头的火气消抹拂去。

     他夸赞:“你煮茶的手艺,已经满师。

    ” 煮茶这种小事,当然不是雄虫,更不是高等特权种雄虫的必备技能。

     这是诺厄的雄父,上一代维洛里亚家主,向他的小雄子所提出的要求----茶道源远流长,仪态优雅,正好用来磨练心性、去除心浮气躁。

    后来雄父去世,诺厄的引导者也由雄父换成了现在的埃文斯阁下,幼年时养成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

     “是老师教得好。

    ” 萨维尔失笑:“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说了,别什么都往你老师我脸上贴金,我要真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什么都厚着脸皮沾学生的光,也不配当你的老师了。

    ” 他看着面前的雄虫。

     白发柔软,眸色清亮。

    日光晃晃悠悠地映照在他的白皙的侧脸上,纤长浓密的睫毛稍稍垂敛,恍若停落在雪地里的一只蝴蝶。

     冷淡出尘,气质清冽。

     言行间带着显而易见的距离感,却不会让与他相处的虫感到被轻视或怠慢。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货比货得扔? 看着眼前安静乖巧的学生,想起一大早就和他吵架赌气,到现在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和他冷战的雄子,萨维尔叹息:“莱西什么时候能够像你一样懂事就好了。

    ”莱西正是他亲生雄子的名字。

     疏不间亲。

     诺厄没接这个话茬,只轻声劝道:“他才二十六岁,还小呢。

    ” 萨维尔无奈地摇了摇头。

     二十六岁,算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