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知不觉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那是他父亲的葬礼,挂满白幡的大帅府里,挤挤挨挨都是前来吊唁的客人。

     林砚东穿一身月白长衫,一声不响地站在角落里,可依然有许多人因为他的存在而窃窃私语。

    一个戏子,实在不该出现在这里。

     急匆匆归国的肖童连围巾都来不及卸下,就赶去了灵堂,进门的时候刚好与林砚东擦肩而过。

     那时肖童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终于死了的混账爹,便没放在心上。

    后来再见到他时,他在西苑的戏台子上唱戏。

     大帅府是征用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院改建的,这户人家从前做过官,家里不仅宽敞气派,还专门建了个戏台子。

     那天晚上肖童失眠,隐约听见远处有唱戏的声音,就循声走了过去。

     后来大哥跟他说,父亲夸过他戏好,所以请他来再唱几段,告慰亡灵。

    夜半的戏台上,一个看客都没有,只一盅没人喝的酒,和台上的戏子。

     肖童素来是个大逆不道的,自顾自在台前坐下,抢了他爹的酒喝。

     那一年肖童十七岁,林砚东却已有二十五。

    二少爷年轻气盛,又喝了几年洋墨水,自诩眼界开阔、思想超群,可在林砚东面前,总有种还是孩子的气短之感。

     他原以为自己受的西式教育,也更爱开明自由的西方,平日里一见那些穿长衫、马褂的就觉头疼,更听不了“之乎者也”,唯有林砚东是个例外。

    他身上自有股文人风雅,不上台时爱穿长衫,有时戴副眼镜,手不释卷。

     如果非要用一个字来形容他,就是“儒”。

     肖童也知道他有许多流言缠身,里头甚至包括他那死鬼爹,但他更讨厌嘴碎的人。

    他能把人从二楼打到戏台上,台上的人作鸟兽四散,唯有林砚东还镇定地站着。

     被打者嗷嗷惨叫,肖童抹了抹脸上沾到的血,转头朝林砚东伸手,“把你的帕子给我。

    ” 自此之后他们就成了朋友,二少爷交朋友,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

    后来发生的那些事,他大多记不清了,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