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己也没敢看过的那颗扭曲腐烂的心挖出来,递到长安面前的错觉,胸口骤然一空。

    又仿佛是站在一面镜子前,将自己种种阴郁、丑陋全都摊开来,将长满驱虫的心肝晒在了清风明月之下。

     从这样自虐一般的自惭形秽中,他找到了一点说不出的放肆的松快。

     “你还记得阿叶怕虫子么?”他近乎耳语地对长安说道,“她那么大的一个人,三寸大小的小虫子有什么可怕的?可她没办法……我也没办法。

    你自然会想,便是有人背叛了,又怎样呢?当年亲哥哥要杀我,我都咬着牙逃出来活下去了,有无数次死到临头,我也没被吓得尿过裤子。

    有些事,发生了,我可能并不觉得有多可怕,却是没有发生的时候,才叫人殚精竭虑。

    ” 华沂一抬手,绑住长安的天蚕丝骤然断开,吊着人的东西一松,长安便往下跌去,被华沂伸开双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

     只听那男人低声叹道:“为莫须有的事庸人自扰、处心积虑,我自知没有道理,可是没办法啊……长安,因为我就是个庸人。

    若没有二哥逼得我活不下去,我恐怕就在那大山下的北方部落里面蹉跎一生了。

    ” 长安毫不客气地抬手撞开了他的胳膊,站了起来,退后两步。

     华沂却仿佛满了半拍才察觉到怀里空了,有些落寞地蹭了蹭鼻子,将手收了回来。

     两人僵持着站了好半晌,长安忽然一转身,往院子里的武器架那里走去,一弯腰从最下面抽出一把两尺多长的长刀来。

     华沂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谋杀亲夫”与“一刀两断”两个词仿佛两只苍蝇,在他脑子里嗡嗡嘤嘤地盘旋不去,搅得脑浆都成了米浆一片空白。

     ……然后他用几乎已经不会动的眼珠,看着长安提着刀往王帐大院的外面走去。

     “你……你你干什么去?”华沂舌头有些不利索地问道。

     “盘查城中外来行商有没有跟名单对不上的。

    ”长安头也不回地冷声道,走得稍远些,华沂又听见他极轻极轻地抱怨了一声,“你他娘的怎么那么麻烦?” 华沂就捧着这样一个稀奇的评价,有些找不着北地呆立在了原地。

     王城中尚且安稳,行商住所那边却已经灯火通明了起来,一圈夜班的城守将其团团围住,左手火把右手刀剑,肩并肩站着,力求让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每一支行商队伍报上来的名单与人数都被仔细数了一番,凡是缺人的,整支的队伍都会被扣下。

     长安赶到的时候,正看见路达面沉似水地在和另一个人交头接耳。

     “怎么?”长安问道。

     “有一支行商队伍里少了五个人。

    ”路达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刺客只有四个,还有一个人不知去向。

    ” 长安目光一扫,低声道:“把他们领头的人叫过来。

    ” 他的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