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嫁衣

     快要入冬了,山中寒气更重,妙寂今日又随师弟下山购置厚些的布料做冬装。

     那夜回寺之后,知她一切安好,身侧亦有良人,他便打定主意不再去见她了。

    这次也本不欲下山的,只是师弟初次揽这差事,生怕出差错回去被责罚,便央着他一起去,他一时心软就应了。

     可是越不想见,那人却偏偏出现在眼前,隔着一条街,师弟本欲上前直奔那布庄,见妙寂停在原地,疑惑问道:“师兄,这家店有何不妥吗?” 妙寂眼里此刻只有她一身大红喜服笑着看那青年的模样。

    那青年似乎说了些什么取笑她,木桃嗔他一眼,恼怒地挥手拍他,那青年笑着躲避,连连告饶。

     是上次那个青年。

     她,要成亲了? 妙寂知道他应当为她高兴,可是他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不多时她好似又接过另一套喜服去更换,想来是挑选了许久了。

     是了,成亲这样的大喜事,婚服也自然应当千挑万选。

     他回过神来,叫住师弟:“去别处罢,有另一家更合适的店。

    ”师弟自然无异议,随他调头走了。

     待妙寂心不在焉地选好布料,店家已高兴地差人替他们送上山寺。

    妙寂同师弟走出店门后,犹豫片刻道:“师弟,我尚有事处理,你先行回寺罢。

    ” “好,那师兄一路小心。

    ”师弟倒是并未多疑,叮嘱他一句便回寺了。

     已近黄昏,妙寂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何处,他只是暂时不想回寺。

     世事离合,本就如此,师父说得对,女色系缚,千般苦楚。

     他又走到了那夜的湖畔,天色暖融融的,湖中波光粼粼,空气里都是远处人家的饭菜香。

    他停在那里,望那座桥,今日并无卖花货郎,亦无男女成双成对,但他好似还能想起那夜她同那青年言笑晏晏的模样。

     真好看,那夜的装扮也很好看,今日身着嫁衣也很好看。

     想来女为悦己者容,她盛装打扮都是给那个人看的。

     他不该嫉妒的,应当为她高兴能喜得良人,从此她就会成别人的妻子。

     可是他的心却仿佛被摔在济法寺几千层的石阶下,嫉妒便如那随之而来的草叶荆棘,刺得那颗心鲜血淋漓,肮脏不堪。

     嫉妒痴浊故,则失于善心。

     恶见叁毒缘,如是贪增长。

     他想,原来他不是无所求的。

     剜心之痛,想来不过如此。

     而他的师父亦仿佛遥遥看着他叹息道:“这便是你的果了,妙寂,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