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她有如醍醐灌顶,骤然清醒过来。

    忆起了昨夜,两人就在这方床榻上争执着,闹了整整大半夜。

     她深知,叱炎还在为前日小神都被暗箭所伤之事生气。

    他堂堂回鹘玄王,百战百胜之绩,竟在不毛之地为了她被陇右军偷袭受伤。

     可她不还是千方百计赶了过来,还用那种难以启齿的方式,为他取出暗器,救了他半条命。

     她想不通,为何叱炎竟还是如此不讲情理,竟连守诺摘下面具也一拂置之。

     也许是那支暗箭,又使他开了一条缝的心防再度对她紧闭。

     一夜,他威逼利诱,一直想从她口中套出有关她身份的话来;而她,则是不断去扯他的衣服和辫子,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直至精辟力竭。

     她记得自己嘤嘤呜呜说了好多自己都没听清的话。

    胡言乱语,又哭又笑。

     眼中一下子是那个少年,一下子又是戴着面具的叱炎;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交叠又分裂,好像要将她整个人撕开来。

     她只是哭,哭到喉咙沙哑,哭到凶悍的男人无奈地为她拭泪。

     不知过了多久,最先撑不住睡去的竟是叱炎。

    她犹然记得,前一刻还死死拽着她衣袖的男子,不登时便渐渐松开手。

    片刻后,帐内便起了轻微的鼾鸣。

     眼前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紧闭双眸,如同几夜不曾合眼一般,睡得深沉。

     她愣了一愣,想要脱身,却见自己的衣袍已沉沉地被压在熟睡男人的身下,怎么抽都抽不动。

    力气耗尽,她赶路本就是连夜未曾合眼,最终也倒在他的榻上,与他并卧着睡去。

     醒来,就是这副好似一夜激战的狼狈之样。

     辰霜揉了揉眉心,顿觉有些发烫,转身去看仍在榻上未醒的男子。

     他安静时候的样子算是极为罕见。

    平日里最常见的,便是一手陌刀,一手弓箭,铠甲遍布血腥的暴戾模样;或是眉目冷酷,运筹帷幄之间,一身杀伐凛冽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