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与愁几许 作品

(二四)朱砂泪痣

    她感觉到痛。

    情绪不听使唤地发作,再这样决绝的时刻,竟还幻想他能最后抱一抱她。

     最痛还是这些苦楚,他好像都知道。

     “小钟,别撕了。

    不要用伤害自己来报复我。

    ” “你又知道什么了?” 他开口无论说什么,都无异于火上浇油,小钟反而又充满撕下去蛮劲。

     “小钟,是我错了。

    ”他不死心,又劝了一次。

     她要的也不是这种半吊子的认错。

     当然,小钟没有理解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汉语的时态太过暧昧,乍听之下他应该是在说过去的事,但或许也有可能是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喜欢你一定是我此生最大的耻辱。

    我真宁可当初没认识你。

    ” 最后一幅画是她梦中的人鱼,尚未添满细节的半成品,但是神韵已在。

     画的是他仰头张口跪在她身前,祈求含她的情景,她捧着他流泪的脸,乳房像覆盖红花的云团坠压下来,相当潮湿、美艳也足够繁复的一幅。

     既然一刀两断,还是撕了的好吧。

     短暂迟疑,她捏起画的两端,他不再出言制止,却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准确地说,是摸,像蛇或是触手,缠上她的右手腕。

     “你的意思是当成没认识过?” “这样最好。

    ” “行,那就这样。

    ” 毫不意外的结果。

     然后意外发生了。

     视野一暗,一种柔软的东西压在她的唇上,像风停下的瞬间,花瓣不再起舞。

    他用手虚盖住没有戴眼罩的一侧眼睛。

     她依然能从指缝间朦胧看见,他闭上了眼睛,又密又长的睫毛垂下来,随呼吸的节律微微颤动。

    或许是她的心在颤。

    靠太近了,视野变得很模糊。

    交会的气息融化成一片边际不明的潮水。

     接吻的感觉。

     有些人嘴再硬嘴都是软的。

     这算什么?看她可怜的施舍,还是情不自禁,因为气氛正好就顺势做了? 泪水微咸的味道淌进唇隙。

    他的嘴唇干涩,似水也浸不透的样子。

    她不由自主地舔了一下,他忽然把她放开。

    就像初吻时一样。

     眼罩内侧也被泪水打湿了,又闷又痒。

     为什么他的接吻方式是与年纪不相称的单纯?因为现在的高中生对性的认知已经超出他可以想象的程度,还是在这方面,他还停留在自己的那个年代? 很奇怪,她又在做奇怪的梦吗? 不敢相信地眨眨眼,她看见口红没有章法地晕在他的嘴角,像受了伤,怪异而妩媚。

     ——不是做梦,是梦与现实的界限消失了。

    在此之中,又有某种现在还无以名状的事物破裂开来。

     我的我要爆了,这就是此刻最真实的感受。

    语文课上读到这首诗,同学都因为用力过猛的夸张而窃笑,如今她身临其境,竟觉写得真好。

     纷乱的情绪相互打架,也不知何从发泄。

     小钟扇了他一耳光,“你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 他却不跟她多话,再度吻了她,大概是预感到她不会像上次平静地接受,态度强硬得多。

    手指自光裸的颈边攀入发间,按住后脑勺。

    他含住她的唇瓣,仔细地舔,轻轻地磨,像要融化一片冰霜。

     身体也被限制住。

    回过神时,她的后背已被他抵在橱柜上,无路可退。

    另一只手握住了侧腰。

    短裙的收腰偏上,其实就在胸以下一点。

    手放在那里,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碰到乳侧。

    他意识到这点,动作很明显滞了一下,想要收回。

     收回就更怪了。

    她不再抵抗,反而隐晦地回应他,抬手勾了勾他的耳朵。

    他的手顺势降下来,抱起大腿,又勾过腿环上的吊带,欲擒故纵地流连。

    蓄意挑逗。

     花言巧语会骗人,但感觉总是最直接的感觉。

    就算是笨蛋,只要坚持不懈地重复,到最后也很难不理解其中的意思。

    揉抚后脑勺的手一直没有停下,像照顾孤单的小朋友——不是像,就是。

    他做这些,无非是不忍再看她难过,想让她开心一点。

     也就是说,他在取悦她。

     她或许依然可以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