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蛐 作品

第11章 医女 姝妍绝艳,冠绝京华。……

    能乱定我的罪!我定要向父皇告状——你偏心外人、只知道护着戚家!” “一派胡言!”谢聪沉声,“你若再如此失礼,我可真要替父皇和贵妃管教你了。

    ” 征阳见求谢聪无望,哀声转向谢清晏:“清宴哥哥,你知道我呀……我怎么可能在你的琅园投毒呢?你替我作证好不好,你告诉他们不是我——” “……” 见征阳舍他而求谢清晏,谢聪眼底阴鹜沉底,他望向身后:“来人,将公主带去别院看管。

    本宫带她回宫前,任何人不得进出。

    ” “是,殿下。

    ” “二皇——谢聪!你敢!我乃征阳公主!你们这些贱奴谁敢动我,我要告诉父皇——叫他将你们都砍了!!” 征阳公主发起疯来连摔带砸,逼得皇子随从都无法近身。

     而一旁。

     谢清晏在一派乱景里,踏雪践玉似的施然走到了檐柱旁。

     藏于柱后,董其伤正低声回禀:“戚家大姑娘已经到了园中。

    三皇子闻讯后匆忙出宫,如今也在路上。

    ” 堂内吵闹愈甚。

     征阳发疯,谢聪假慈,宋氏怨毒,戚妍容哭诉…… 谢清晏眉眼疏慵地望着这番场面,几息后,他薄唇微勾,似笑似嘲:“其伤,你看天家贵胄唱起戏来,是不是别开生面。

    ” “公子,戚婉儿随时有性命之忧,”董其伤无奈,“要把那位戚家大姑娘直接带到这儿吗?” 谢清晏失了意趣,淡瞥过他。

     用不着再多言,董其伤会意,转身出了雅榭。

     眼见女席这边的场面比谢聪的脸色还要难看,两席议声也越来越大。

     谢清晏终于被吵得有些躁烦,舍步上前。

     “够了,征阳。

    ” “谁敢——” 征阳公主的声音戛然停住。

     回过神,她忙扶着歪了的发髻,哀哀戚戚地含泪看向谢清晏:“清宴哥哥,我当真要委屈死了,他们都来害我……” “听话。

    ” 谢清晏抬手,似要抚过她额顶,只是隔着寸余,修长如玉的指骨便虚虚停住。

     那人半俯低了身,眉眼清绝,入耳的声线雅润温柔:“今日之事,待查明后,我自会为你做主。

    如何?” “好……那我听清宴哥哥的,”征阳擦了擦泪,破涕为笑,“只要清宴哥哥信我便好,那些贱民说什么,我才不在意呢。

    ” “……” 望着征阳公主一步三回头地被二皇子近侍带出去的背影,谢清晏敛去眼底温柔意,神容散澹地徐直起身。

     漆眸淡漠地燎过二皇子。

     谢聪大约没想到他会忽然看自己,眼底嫉厉之色收得仓促。

     不过还没等补救。

     屏风后,刚进去的柳太医神色慌张地擦着汗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二皇子面前。

     “殿下!戚姑娘这毒……这毒……臣阅遍典籍,未曾见过!” 说罢,他先叩拜下去。

     刚松快的宋氏如遭雷劈,僵在原地。

     而谢聪更是从进到雅榭以来,第一次露出惊骇神色:“怎么可能?” 他一把揪起跪地的太医:“你掌太医司,若是连这点毒都治不好,还要你项上人头做什么!?” 二皇子素来以礼贤下士闻名朝野,柳太医还是头回见他如此狰狞噬人的可怖神色,不由地惊住了。

     “殿下,”身畔,有人波澜不惊起声,“京中贵胄今日皆列席琅园,莫失了皇家威仪。

    ” “用你教我什么叫皇——” 二皇子阴鹜起身,怒火发作前,就触及了谢清晏凉淡如霜雪的眼。

     而谢清晏身后。

     屏风旁,男宾客席的京中勋贵子弟此刻都望着他这儿,面露惊色。

     “……琰之兄长教训的是,”谢聪改换脸色,“只是若连柳太医都无法解毒,恐怕京中再无人能救婉儿了!” 谢聪额头见汗,心念急转。

     若婉儿死了,那谁来替他结谢清晏这桩亲—— “未必。

    ”谢清晏声轻,渺然如雾。

     “什么?”谢聪正要追问,身后响起声陌生而清泠的女声。

     “容我一试。

    ” “——” 满堂众人回身,望向雅榭入处。

     浅色襦裙的女子戴着帷帽,裹着白纱的左手提了只药箱,她缓步踏上雅榭外木阶,身影一点点清晰显现在众人眼底。

     低议声里,谢聪皱眉,眯眼打量来人:“何人藏头露尾?” “一介医女,不敢污殿下尊目。

    ” 进到堂中的戚白商匆匆行了拜礼,隔着白纱,她担忧地望向屏风后,“民女得奉良师,对解毒之事有所涉猎,恳请殿下容我救治婉儿。

    ” “荒唐!” 跪地的柳太医丢了颜面,正无处发泄,闻言冷嫌睨来,“女子懂什么行医治病?我通读医书亦不得法,你一个女医还敢妄言!殿下,绝不可容她胡作非为,再害了戚姑娘性命!” 谢聪隔着白纱审度:“附近医者都寻来了,多试一次也无妨。

    只是姑娘藏头露尾,确难叫人取信……” 二皇子停顿,回身看向谢清晏:“琰之兄长,她是入你府院,莫非,你认识?” “……” 众人目光围拱上来。

     谢清晏处之淡然。

    闻言,他漆眸瞥过戚白商帷帽下的雪白围纱。

     停了数息,“不识。

    ” “——” 缠着白纱的左手蓦地握紧,死死捏住了药箱。

     戚白商咬唇睖向了谢清晏。

     明明对方看不见她眼神,却是瞬息后,那人便像有所察觉般侧眸望来。

     隔着轻纱相持下。

     两人间空气犹如凝滞。

     终还是几息后,谢清晏温声垂眸,似是轻言自语:“柳太医,婉儿之毒,拖下去可伤性命?” “……!” 戚白商眼眸一颤。

     今日控局之人明了。

     请她入瓮者,就在眼前。

     她死死盯着谢清晏:“只要我摘下帷帽,你就容我救治?” 谢清晏蓦地抬眸,眼底隐澜。

     他辨不清听她颤声作问那一刻,心绪为何如此不宁。

     谢聪自以为戚白商是问他的,皱眉答:“本宫一言九鼎,请医者自明。

    婉儿身畔,不能容身份不明之人入内。

    ” 戚白商却未语,隔着围纱一动不动地睖着谢清晏。

     刹那后。

     谢清晏眼底终于掠起点兴意:“听殿下的。

    ” “…好。

    ” 戚白商放下药箱,裹着白纱的左手抬起,绕指一勾,拉开了脖颈下的帷帽系绳。

     而此刻,宋氏疑惑不定的神色,终于在望见帷帽女子左手上裹着的白纱时,骇然惊醒。

     是戚白商! “不行!” 宋氏慌忙起身,不慎踩着裙裾而狠狠向前扑倒,手却犹然伸向堂间女子。

     她愤怒又惊恐地阻拦:“不许摘——!” 刷。

     雪白帷帽脱下,掀起青丝如瀑。

     那张冠绝上京的容颜这一次终于再无遮掩,曝露在了上京所有勋贵子弟眼中—— 姝妍绝艳,出尘若仙。

     满堂一瞬死寂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