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的恩人,不仅朝他道谢了百八十回,每次见到他,还会露出亮闪闪的目光,看得刘昀颇有些不自在。

     经过刘昀一番贴心的交流,书童总算不再把感谢的话挂在嘴边,但看向他的视线还是镶满了钻。

     对此,戏志才温声解释:“世子见谅。

    我与阿苏多年相依,他一向直率,对世子的恩情铭记于心,却又不知如何回报,故而如此行事,并非夸诞之人。

    ” 后来陈群告诉刘昀,戏志才的书童阿苏家乡闹了饥荒,家人和乡人都丢了性命,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当年他只有八岁,饥肠辘辘的他倒在戏家门口,被当时同样饮水啜菽的戏志才收留,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从此,阿苏便认戏志才为主,私下里将他当做自己唯一的亲人。

     刘昀知晓缘由,有触于二人的情谊,再被阿苏用亮闪闪的目光注视时,便回他一个笑,不再说一些制止的话。

     刘昀与荀彧进入主室,戏志才站在门口相迎,面色无奈。

     “我原本想到院子里接你们,但门外忽然起了风,只好退回屋中。

    ” 其实是阿苏过于在意他的身体,不让他出去。

    但戏志才隐去了这一层,只把原因推到自己身上。

     荀彧道:“你身子不适,应当多多休息。

    ” 有刘昀在,他也不好说什么“无需相迎”的话,但言辞中充满了关切维护之意。

     刘昀忍俊不禁,接着荀彧的话道:“文若说得对。

    志才快到榻上躺着,有什么事,等你躺下再说。

    ” 戏志才面上显出一丝宽和的无奈,对于刘昀带着关怀之意的揶揄,他并袖告饶: “再躺,我这身子骨就软了。

    世子让人送来的摇椅倒是有趣,文若不妨一试。

    ” 荀彧进门就看到墙边的那架躺椅,但他素来执礼,要是在好友和主公面前躺这椅子……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此事不急,”他随口婉拒,转向刘昀,“主公似有心事,不妨一提?” 这是刘昀第一次听人喊主公,而且喊他主公的人还是荀彧,这滋味简直比大学里得了奖学金还快乐。

     刘昀压了压唇角的弧度,他倒是还记得正事,也不卖关子:“今日来,除了探望志才,也确实有一件事,让我茶饭不思,只得请教二位。

    ” 阿苏闻言,机警地离开房间,为他们关上大门。

     戏志才与荀彧对视一眼,从竹箧中取出陶杯,倒上温水:“世子,文若,不若坐下细谈?” 三人入座。

     荀彧先将第一杯温水推到刘昀面前: “当不得请教,主公但说无妨。

    ” 刘昀略作沉吟,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两人: “若我想要拉拢长沙太守孙坚,不让他与袁术结盟,该如何做?” 荀彧沉思不语,倒是戏志才直截了当地询问:“孙坚,何许人也?” 并非戏志才孤陋寡闻,只是这时候的孙坚,还未在讨伐董卓的战役中绽放光芒。

    他虽然曾经在黄巾之乱的时候立过战功,在江东小有名气,但他出身不显,又是吴郡人士,虽然也是富足人家出生,但对于北方士族而言,着实不曾听过他的姓名。

     即便前年被朝廷任命为长沙太守,可全国的太守没有一百,也有九十,要在九十个太守中回忆一个自己并没有什么印象的吴郡人,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而荀彧之所以沉思不言,大抵也是同样的原因。

     刘昀意识到这点,连忙向他们描述孙坚的事迹:“此人有匡济之心,杀伐果断,兼具行军之才。

    因为出身不显,他极有可能向袁术投名,我想阻止此事。

    ” 戏志才疑道:“袁术并非袁氏的掌舵者,为何向袁术投名?” 如今作为袁家领头人的袁隗、袁基,以及袁氏主支五十多人还没有被董卓屠戮,袁术虽然也是主家的成员,但名气泛泛,并不显眼。

     荀彧则是若有所思地看向刘昀:“主公何以确定,孙坚会向袁术投名,而非其他人?” 刘昀既然问出这个问题,自是早就想好了说法。

    他简单地带过这件事,把重心放在另一则消息上: “我在长沙与江陵皆有相识之人,他们曾从孙坚的口中听闻此事。

    如今孙坚逼杀荆州刺史王睿,怕是还会对南阳太守张咨下手,作为赠予袁术的投名状。

    ” 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解释太多。

    越解释,他们越容易生疑。

    反而是刘昀这样简单而坦然的态度,让荀彧与戏志才接受了他的说法,只当他有秘密的消息渠道。

    再加上后面这条消息足够爆炸,完全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让他们将原先的疑问彻底抛到脑后。

     “荆州刺史已殁?” “南阳,投名状?” 二人同时出声,皆惊愕不已。

     …… 与此同时,沛国与陈国的交界处。

     “哼哼哼,哼哼哼哼~” 缥衣青年坐在一辆黑色的牛车上,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他旁边的同伴有两人,一个是须发半白,背着竹篓的老者,另一个则是短褐赤膊,露在外面的半条胳膊上虬满了肌肉的的壮汉。

     老者坐在牛车上,轻轻地摇头晃脑,仿佛陶醉在不知名的歌谣中。

     而壮汉则是肌肉紧绷,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 “郭士子,你能不能别哼了?” 郭士子停下曲调,笑岑岑地看向对方: “仲康,旅途寂寥,若不哼一首动人的音乐打发时间,如何忍耐?你看华神医,对此自得其乐,何等沉醉。

    ” 老者睁开眼,无语地抖了抖唇:“郭士子,'自得其乐'四个字是这么用的吗?” “自得,自觉舒适也;其乐,得其中之乐。

    华神医方才分明自觉舒适,且得其中之乐,如何不是自得其乐。

    ” 老者乜了他一眼,看见前方遥遥可见的城池,眼前一亮:“陈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