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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关上车门,即将出发前,宋春晖还是没忍住湿了眼眶,中央后视镜映出他无法面对的狼狈模样。

     他想狠狠抽自己两巴掌,被交往三年的初恋甩了都没这么难受过,也没这么狼狈过。

    怎么就被一个毛刚长齐的小同性恋搞成这样,还脸面尽失,像只夹着尾巴的丧家犬,丢了狗窝不知该往哪儿躲。

     多多,你爸是不是很没用啊…… 可能真是上了年纪,经不起挫折了,别嫌弃啊。

     过了这个年,你爸又是一条好汉! 车窗蒙尘的银色奔驰,碾过枯叶,缓缓驶离了老新村。

     * 江城人民医院。

     整个脑袋剧痛,又晕又沉,李桓连睁眼都觉得累,整个胸腔也持续隐隐作痛,哪怕用着镇痛泵,每呼吸一次,断裂的肋骨就像插在肉里的碎玻璃,稍微动一下就扎得他生疼。

     疼到他想抽自己,也想抽宋春晖。

     本来假装跳楼单纯吓唬下宋春晖,他赌宋春晖会心疼他,结果呢? 宋春晖那个四眼儿一点都不心疼他,还一个劲儿跟他吵,什么难听骂什么,根本不听他任何解释,凶得要命。

     压抑的啜泣声响在耳边,李桓头更疼了,开口说:“妈,别哭了。

    ” “壮壮……”兰绣的声音抖得不成形,“你这孩子,怎么就学了你哥……” 做父母眼中的乖孩子太累了,李桓迟来的叛逆如破土而出的野草,在这寒冬里横冲直撞地疯长。

     他受够了维持温顺的表象,受够了被规矩织成的牢笼束缚,更受够了父母对他的那份沉甸甸的期待,让他喘不过气。

     而宋春晖的出现,恰好给了李桓在裂缝里喘息的微光。

     他不是李云贤的儿子,不是诺霖集团的继承人,他只是他自己,一个普通的、会被宋春晖嫌弃的穷实习生。

     他赤手空拳,靠自己也能把日子过好。

     此刻李桓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一个很随心所欲、不管不顾的念头:回安城找宋春晖。

     他给宋春晖定制的西服还没好,网购的春季新款男装还没发货,超值的独栋小楼还没租,其他几家社区医院还没谈。

     最重要的,宋春晖欠他的大惊喜还没给。

     “壮壮,要听你爸的话啊……” “妈,”李桓疲惫地说,“我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好孩子,以后也不会是。

    我16岁就抽过烟了你知道吗?学习压力大,17岁就早恋了。

    你们越不让我做什么,我越要做什么,什么新鲜刺激,我就玩什么,包括男人。

    ” “……”兰绣睁大了眼,满脸惊愕地望着让她陌生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