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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冽的风中清醒了,周乘大概是趁着人多的时候上了楼,而他,不敢进去。

     很久之前,他故作潇洒地跟聂逍说自己不怕死的那番话,此刻却抽在了他脸上,他是怕的,怕得指尖发麻。

     周乘果然在楼上。

     即使是在逃命的关头,这人依旧倨傲,陈秋持注视着他,却在某一刻忽然察觉到一种微妙的松弛,周乘那一直都绷紧凌厉的五官,似乎因为他此时的境遇而融化了。

     到了这个地步,也许就该是这样的心情吧。

    陈秋持想。

     但周乘没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径直从他手里抽走手机,从容地拆出手机卡,驾轻就熟地一刀剪下去,金属片断成两截,无声地、轻巧地落在地上。

     然后,毫无预兆地,陈秋持被一把拽进怀里。

     “我想了十年了。

    ” 陈秋持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木然地被他抱着,任由那双手臂死死箍住自己,耳边的絮叨既熟悉又陌生----还是那些话,还是那些偏执的、灼热的、近乎病态的深情,可这一次,他竟荒谬地感到一丝动容。

     他总是这样,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生恻隐。

     或许所有的纠缠和因果,都该在这一夜彻底了断。

     ----无论结局是什么。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陈秋持忽然觉得没那么怕了,甚至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周乘的背。

     “我,我们……要去哪?”陈秋持问。

     “从今往后你什么都别管,只要跟着我。

    待会儿----” 话音未落,手机突然震动。

     他狐疑地划开屏幕,回拨,无人接听。

     他慢慢走向阳台,没有靠近,只是微微探身,向外扫了一眼。

     ----然后突然后撤。

     周乘快步走回来,猛地掐住了陈秋持的脖子,将他狠狠掼在墙上。

     “守株待兔啊?”他眼底烧着癫狂的火,声音却压得极低,“这个陷阱,你设计的?” “什……什么?”陈秋持刚一开口,便换来更凶狠的挤压。

     “你当我傻?楼底下连只苍蝇都没有!等着抓我呢吧?嗯?” 陈秋持眼前炸开大片光斑,忽明忽暗,辩解已经没有意义,他索性闭上眼睛,任由意识在窒息的边缘浮沉。

     “我说过要带你走的陈秋持。

    ”周乘突然松手,转而又掐着他的脖子摔向床铺,“就算走不掉,死在一起也行!” 陈秋持还没喘过气,周乘的膝盖已经重重压上胸口,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他脑子里还留着最后一丝清醒,他伸手去摸,指尖触到枕下冰凉的金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