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开口:“你觉得神山上真住着神吗?” 石含章说:“那得上去看看才知道。

    ” 谭霏玉:“上不去吧。

    ” 石含章:“上不去。

    ” 真要登山就不像他们现在来景区溜达一圈这么简单了。

     石含章又说:“就算能上去,神也有神通,也许祂不会让我们看见祂的居所----所以这又是个悖论了,你永远不能知道山上到底是不是住着神。

    ” “我问一个大不敬的问题,”谭霏玉双手合十冲神山的方向鞠了三个躬,又侧过身来问石含章,“如果你也是神的话,你会有哪种神力?----不能说自己不是神回答不了之类的。

    ” 石含章:“……” 谭霏玉预判了他的答案,他只好开始认真思考,但这样的问题他确实从来没想过,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自己到底会有什么神力,他很老实地回答:“我还需要再想一下,想到了再告诉你吧。

    ” “好哦。

    ” 蓦地一阵风卷起,远处的经幡猎猎翻动,谭霏玉逆着风站,一开始石含章借他看星星穿的羽绒服现在依然在他身上,帽子工工整整戴好,立起来的领子盖住他小半张脸,露出被冻得有些红的鼻尖。

     石含章没问他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只当是他看见神山时的突发奇想。

    等回到车上,继续往张掖方向开的后半程,谭霏玉接着给石含章念《一粒神》的片段。

     …… 睁开眼时我在庙里。

     有个模糊的人拉着我的手,我第一反应是挣开他赶紧跑。

    不是因为害怕他,而是害怕妈妈骂我不听话,她明明跟我说过来那个不要到庙里,神明不喜欢,神明不喜欢就会生气。

     其实比起神明生气,我更怕妈妈生气。

    神明生气降下的神罚离我很远,但是妈妈生气我可能要吃藤条焖猪肉。

     我没能挣开,那个模糊的人喊我的名字。

    他说细细粒,你怕什么,这里以后就是你的新家。

    他指着神台,空荡荡的神台,说你不用怕,你坐在上面,你爹娘会来看你的,你也终于到了能孝敬他们的时候,你只要坐上去---- 我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座据说庇佑了本地几百年的庙我再熟悉不过,从小我就被妈妈带着来这里拜拜,哪条砖缝长了几根杂草我都一清二楚,然而现在庙里的砖缝根本还未长出杂草----它很新,空气中还漂浮着新鲜红漆的气味。

     神台上是空的。

     那上面本应趺坐着一尊神女,经过岁月的洗刷,她身上的金箔和彩绘都已灰败了,琉璃造的眼珠也不知所踪,唯有垂首看向座下时嘲弄的笑意未被夺走----我跟阿姐说过她笑得很诡异,阿姐说不要乱讲,不能乱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