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住手!那不是你自己的画吗?」 「不是,那不是我。

    你爱的是这个女人。

    你把我摆在这个女人的阴影背后。

    你连我是否活着都不记得了。

    」 我从契子抵抗我的制止和挥刀的力度感觉到异常的东西。

    我用力扭她的手腕,刀子松了手掉在地上,契子哇一声大哭,跌倒在地。

     昨天下午,我去伊豆旅行。

    契子的激动已镇压下来。

    那是事先计划过的旅行。

    但一离开东京,我便开始在一意契子前晚的行动。

    我不在家的时候,她会不会解决掉那幅画?说不定现在已经跟昨晚一样握住刀袭击画中的女人。

    这么一想更坐立不安。

    一到伊豆立刻折回东京。

     到家时是八点钟。

    踏入玄关时,契子在二楼的卧室打电话的声音,从楼梯传下来。

     「已经完了。

    早点分开比较好。

    」 确实在谈那件事。

    我没心情去理会电话的对手是谁。

     我的公事包放在玄关,随随便便脱掉鞋子就冲唯起居室。

     画像依然完整无损。

    我松一口气,坐进沙发,见到昨晚跌落的水果刀。

    一样的刀。

    昨晚那把刀,契子应该收进厨房去了,现在又掉在起居室,表示在我出门后,她又握住刀子与画中女人对峙。

    刀子的尖端放出锐利的光,我清晰地对一个叫契子的女人产生杀意,不由松开刀子,慢慢地走上卧室。

     那一刻,卧室黑沉沉的。

    藉着窗外的微光,依稀勾到站在电话机旁一个女人的轮廓。

    电灯的开关在一星期以前坏了。

    我故意弄坏的。

    在卧室里看到近在身边那张契子的脸,变成死一般的痛苦。

    契子好像也有同样的心情。

    这些日子来,我们在黑暗中背对背而睡。

     「你打电话给谁?」 我问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话。

    藏在黑暗中的女人什么也不答。

    大概因我突然回来而受了惊吓。

    只有二人的影子在呼吸,我们对峙了几秒钟。

    我的手不经急地在床上拨一拨,凑巧碰到什么绳子。

    什么绳子?我用力握紧。

    突然一股莫名的怒气涌上心头。

    有如被某种力量推动似的,我向黑暗中的女人扑过去,把手中的绳子使劲地绕到她的脖子上。

     称得上是刹那间的行为。

    终于我发觉在黑暗中响起的惨叫声不是来自女人,而是从自己的喉咙挤出的时候,我松开双手,女人的身体跌进黑暗的底层。

     然后我奔下楼去。

    走去屋后的车房,拿出螺丝钳,再度走进卧室。

    其后的记忆几乎没有。

    我只能说是被一股说不出来的奇异力量推动,似梦似幻的在别人的意识中行动。

     当螺丝钳不住地挥落在女人脸上的同时,我想到的是在巴黎的古董市场见到的一块碟子,盖洛斯那块龟裂的碟子,这回真的碎得体无完肤了。

     醒觉时,我握着螺丝钳子倒在女人身上。

    我那狂乱的心脏鼓动传到完全死去的女人胸口上。

    我想马上离开,然而一直紧紧地拥抱她。

    黑暗中传来单调的嘟嘟声。

    当我勒住女人的脖子之际,不知是她抑或我的身体碰跌了话筒。

     我只有惊奇。

    在我碰到床上的绳子前,我没想到自己这么憎恨契子的脸。

    跟她结婚后,我确实认为她的脸是眼中钉。

    可是四年来的我,竟然潜伏着如此激烈的愤怒、憎恨和杀意,连我也不相信。

    也许发狂的是我。

     擦亮火柴。

    小小的火焰一瞬即逝。

    刹那间照出的已经不是脸,像打破的土器隆在地上。

    那么一瞬间,我知道绕在脖子上的是和服腰带上的丝带。

    再被黑暗包围之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