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下,使我觉得心里一痛。

    你弯腰蹲下去抱孩子的姿态,偶然地跟二十年前那个诱拐我的叔叔一样。

    我捉住他那泥烧似的手臂吊着玩,不留心跌在地上,叔叔大吃一惊:「孩子,你没事吧!」然后像你一样扑过来抱起我的小身子。

    为了让他担心,我故意屏住呼吸装死,叔叔拚命用耳朵贴到我的嘴唇和心脏上听声音,那时的感觉活生生地复苏在眼前。

     过了二十年,那个诱拐犯的耳朵依然触动我的心脏。

    充满温柔、人性的耳…… 「如果醒来一定高兴见到你。

    睡前一直抱着那个球,叫『爸爸、爸爸』的。

    这孩子喜欢亲近村川先生,犹胜自己的父亲哪!」 尊夫人拿起滚落在枕边的足球,这样对我说。

    那球是真一生日时我送给他的。

     诚如尊夫人所言,真一喜欢亲近我,我也很疼爱他。

    他常到我的宿舎来玩,在尊夫人接他回去以前一步也不肯离开我的身体,曾经在我的宿舍住宿过几晚。

     「村川先生确实太疼他啦。

    」 尊夫人说。

    我牺牲假期陪真一玩,照顾他,不仅因为疼他。

    当我们一块儿躺在棉被里时,真一不住地用他的小手抚摸我的身体,直到睡着都紧紧靠着我。

    就如眼睛还未张开的初生小动物,本能地依偎着父亲身体的感觉。

     真一君的手,乃是二十年前我的手。

    我也曾抚摸诱拐犯的身体,紧靠着他不放。

    我的手渴望活着的人,本能的探求比自己大的身体里面的血…… 「你怎么啦?」 天气不热,而我全身冒汗呆着,你不由这样问。

    我恰当的解释了,逃避似的离开你的家。

    回到警署却睡不着。

    正想睡去时,那个诱拐犯的最后一瞥浮现眼前,像磨薄的刀刃般刻上意识。

    我一直抬眼望着水泥天花板,直到天亮。

     「真的有什么事是吗?」 第二天早上,我们钻进安排在A街道J字路口二公里前面的转弯处的车里时,你问我。

    我尽量装作快活,不让你分心,其实我的心淸已经到达无法忍受的界限。

     下午十二点九分,无线电联络说歹人出现,驾驶席上的我和前座的你同时认出那部北上的小型车。

     「就是那部车。

    」 你的低声讯号叫我踩油门,那时,拚命忍耐的东西一举爆发出来。

    诱拐犯的手、面包的味道、最后看我的眼神我想把这些记忆的阴影推开,可是一下子涌出体内,我所驾驶的车子突然走入二十年前的那宗事件去。

     歹人乘坐的白色积特缓缓前进,暖春的阳光包蔽了黑暗的犯罪气味。

    我紧握驾驶盘,忍住手的战栗,这时想起机会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