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沙矢子 作品

第35章

    「唔,正在寻找着。

    」我模仿她的口气,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寻找?寻找什么?」 「一个豁下的地方」 铃子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一直不说话。

    她的阳伞包起我们的影子,不知不觉地走到上野的不忍池。

    夏云高高地升到天空,夕阳已偏西,冒起白色的落日余晖。

    风儿把水面分成光和影,莲叶顺着波纹飘到池边。

    折叠的莲叶一角,只有一朵花仰天开着,似乎在珍惜关起花瓣之前的最后光芒。

    我指那朵花给铃子看,铃子漠不关心地眺望池的对岸。

    这时我才恍然有所悟。

    普通少女都会赞一句「好漂亮的花」,表示关切才对。

     「你不喜欢花?」 我想起在和服店时,铃子避开花布的事,于是这样问。

    铃子不说话。

    突然省起当时店员拿出一块绿叶色的料子,也许重重地压迫她的内心吧!那块料子跟照代穿的和服同色,我发觉铃子的眼底兴起恐惧,迅速转过脸去,我想她是从那颜色想起照代的脸和刁难的缘故。

     那晚在水月酒馆,我第一次回到东京后的咯血。

    铃子有过两年照顾结核病人的经验,立刻沉着地让我躺在棉被里,再叫医生来。

    医生回去以后,我的脸恢复活气,铃子这才因我吐血的量而吃惊。

    她垂下眼望着床单上鲜明的血,仿如问自己似的低语: 「刚才你说豁下什么,是不是指生命?你在寻找豁下生命的地方么?」 我笑一笑代替点头,怔怔地凝视暴露在灯下的血色。

     三年前,我抛下画笔和这个城市,就是为了这种色调。

    因我所犯的罪过,到处游荡寻找死的场所到如今,最终模仿盗贼所为使人格堕落到这个田地,陷入痛苦的深渊。

     大正六年(一九一七年)的夏天。

    我跟美术学院同期的好友白河埋首作画,准备参加秋天的美术展作品。

    夏天结束时,白河比我迟一个月完成自己的画。

    我在他的宿舍看到那幅画。

     一个夏天就削掉一圈肉,脸色仿如死人一般苍白的白河,忧心地问我:「怎么样?我终于画出一张自己想画的画了。

    」我沉默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为那幅画打从心底由衷感动。

     画的只是白色的泥土,几片叶子散荡其上,仲夏的强烈阳光透遍浅绿的叶影落在白泥上,构图简单,可是绿油油的叶子和雪白的泥土都涨满生命。

    白河在一个夏天削减的生命,仿佛已被几片叶子吸吮殆尽似的。

     我只说了一句「好画」。

    我想说你的画一定入选,我输给你的才华等等,可是又怕感动消失,只能把洋溢的热情藏在心里不说。

     这时白河表示预先庆贺,出去买酒。

    假如他不去的话,我会真的流着感动的眼泪,回到家里撕破自己的画,说不定从此过着绘画以外的人生。

     但是白河走出了房间。

    我独自留在房里,沉默地注视那幅画。

    因着感动,什么也不知道。

    回到现状时,画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