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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一块紫一块的,那都是钟宛兰打出来的。

    她怨不了自己,也怨不了男人,便只能怨钟毓。

     每天,她对钟毓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连你父亲都留不住,我要你有什么用。

    ” 而每当这个时候,钟毓除了默默承受这些打骂之外别无他法,连哭都不敢哭,因为钟宛兰不让他哭,只要他哭了,钟宛兰只会发疯得更厉害。

     男人不会为了钟宛兰离婚,倒也没有在物质上亏待她,让她住着高档小区,还请了个保姆照顾她。

     那保姆叫何娟,和钟宛兰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两人从小就认识,也算是知根知底。

     钟宛兰傍上那男人之后,也曾给对方介绍过富豪男朋友,只不过何娟自知样貌普通,压根也没有做过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老老实实的在餐厅当服务员。

     在男人给钟宛兰找保姆的时候,钟宛如就找到了对方。

    钟毓出生之后,大多数时间都是何娟在照顾。

     钟宛兰发疯的最厉害的那几年,钟毓才五六岁,他压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懂为什么爸爸不爱他,也不懂为什么妈妈有时候好像很爱他,有时候又很讨厌他。

     只有何娟对他好,会抱着他给他唱儿歌哄他睡觉,会做好吃的小点心给他吃,也从来不会骂他、打他。

     何娟有一个比钟毓小三岁的儿子,很多时候何娟会将他带来,也住在钟宛如这里。

     那孩子叫程意,瘦瘦小小的,胆子也很小,却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像何娟给钟毓买的玻璃弹珠。

     程意总是很安静,不怎么说话,钟毓猜他是因为害怕钟宛如发疯,毕竟他妈妈发疯的时候是很可怕的,钟毓自己也怕。

     但程意会在钟毓挨了打之后默不作声的靠近他,对着他的伤口吹气。

     动作总是很小心、很轻,只要钟毓一皱眉或者表现得不高兴,就会立刻跳着跑远,躲起来。

    像只兔子一样。

     而在钟毓下一次挨打之后,他又会故技重施,悄悄靠近钟毓,给他吹着伤口,安慰他:“不疼,哥哥……” 那时候钟毓还那么小,程意就更小,说话都还不利索,却能敏锐地察觉到钟毓的情绪,更会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对钟毓示好。

     在钟毓七岁那年,钟宛兰自杀了。

     那天是个周六,一大早,钟宛兰就发了一通脾气,把钟毓赶出了家门,嘴里骂得很难听。

     不过无非就是那么几句,比如说他没用,比如说他是个没人要的野种,反正这么些年翻来覆去,钟毓隔三差五就能从他妈的嘴里听到这些话。

     进不去家里让他很害怕,他在门外拼命捶打着铁门,哭喊着想让钟宛兰开门,换来的却是钟宛兰更激烈的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