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才季蔚琇 作品

第10章

    自好不到哪去。

    何娘子嫁后,与何秀才夫妻和美,林氏放下一桩心事,多年透支着精气所牵念的也不过女儿,这一放心,身体极速败坏下来,没一两年便撒手西归。

    她一去,齐外祖更加肆无忌惮,再丰厚的家财也经不起他这般折腾,更何况齐家早已是个空架子。

     齐大郎虽是庶出,却是齐家仅有一男,自小溺爱非凡。

    他生母侍婢出身,没什么见识,也是一味宠爱,好好的一个小郎君,养得比女子还要娇贵。

     齐外祖一死,齐家树倒猢狲散,那些个娇娘美妾一个一个头也不回自寻出路。

     齐大郎哪能撑起家业来,直把齐家败个精光,自己还日日醉生梦死,做些白日发财梦。

    经人挑唆几句,便上门寻出嫁的阿姊接济,今日要食,明日要银,没皮没脸一味纠缠。

     何娘子欲待不管他,到底于心不忍。

    其时,何家也不宽裕,将上何家小郎君因病夭折,何家一片愁云惨雾。

    何娘子这边亲子亡故,这边阿弟不争气,虽然夫君百般宽慰,心中还是有如油煎。

     这日齐大郎照常醉熏熏来何家借银,听何娘子与侍女商量着典卖金手镯。

     只听侍女在那泣道:“娘子管他作甚?疥癣一般,又没个足,这样下去何时到头?老太太再体谅大度,时日多了,也会生出不满来。

    ” 何娘子不作声,半日方道:“我娘家亲人只有这一个阿弟,以往虽不大亲近,他幼时却生得雪团一般,极为可爱,我也抱过他,喂过他吃食,他摇摇摆摆走路不稳,也追在我身后一声声唤我‘阿姊’。

    怎忍他冻死饿死?” 齐大郎听后,呆立半晌,拿袖子一抹脸,转身出了何家,再也不曾上过门。

     他失足淹死后,丧事还是何家操办的,整理遗物,家中不过破桌跛凳,连个像样的家俱也无,最后在床铺底下找到一枚玉佩,却是齐家旧物。

    齐外祖在世时,脑子偶有清醒,给一对子女亲手雕了两块玉佩,一雕花叶,一雕瓜果。

     何娘子拿着那块玉佩,百般滋味无法言说,最后也只是低叹一声,将那玉佩挂于齐大郎腰间葬于地下。

     何秀才先时深厌齐大郎,他一文弱书生,气得狠了还动了老拳,直打得齐大郎口鼻鲜血直流。

     人死万事皆休。

     齐大郎早已腐朽白骨,他爱妻也与世长辞。

    如今再想起,倒只记得迎亲那日,齐大郎一身枣色锦袍,肃着玉白的脸,冲着他道:姊夫要记得待我阿姊好。

     物是人非啊。

     “都是积年往事了。

    ”何秀才不置多词。

    何娘子那块玉佩后来也做了随葬,算全了他们这段略为苦涩荒唐的姊弟情。

     何栖理着箱中的旧物,猜踱着色彩剥落的旧事。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个家族的败落,常常连带着亲家同枝。

    她原先总以为何家冷冷清清,不过她与何秀才父女二人,连个走动的亲戚都没有。

    其实真要翻起族谱,却也是枝枝叶叶,蔓蔓连连,只不过着随着变动,亲近的故去,疏远的愈远,慢慢就失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