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康 作品

1.密谋(1)

    的结果难道不好吗?” 妮儿轻叹道:“好,很好。

    其实我非常赞赏你的聪明和开明。

    我的同事们都说,有你这样一位开明的世皇,再加上那位相对宽厚的教皇,是这代物学家的福分。

    ” “谢谢啦,交往这么多年,难得听见你一次褒扬。

    ”禹丁把妮儿抱得更紧了,“也谢谢你预报的重要信息。

    我早就说过,我的妮儿是我最好的智囊。

    这个天象发生之前请你再验算一次,给我一个准确日期,我会提前公布,那样就不会有什么风波了。

    至于现在,我的妮儿,物学话题或政治话题是不是该暂告一段落了?” 妮儿不会放过每一个讥笑他的机会,“可怜的男人啊,你们的智慧并不比女人差,可惜它总是被**淹没,难怪男人总是在物学殿堂上缺位。

    ”她回身搂住情人,目光炯炯地说,“不过听你的,咱们先把物学话题放开吧。

    我今天正要告诉你一个重要决定,和男女之事有关的决定。

    ” 禹丁嬉笑着道:“是否和你我有关?快讲快讲,我已经等不及了。

    ” “你知道我曾发誓终生独身,因为我已经把爱情献给了深奥的物学。

    但教规规定,每个有生育能力的妇人必须生育,我当然不能例外。

    所以,虽然我不需要丈夫,但我想找个好男人提供一颗种子。

    ” 禹丁的身体有刹那的僵硬。

    当然,能同妮儿有儿女是他的夙愿。

    问题是,卵生人和光身人交媾的后代笃定是胎生,从来没有例外。

    虽然在皇家条例甚至教规中,都未禁止卵生人男子找光身人女子寻欢作乐,可一旦以非卵生方式生下后代,那就只能作为卑贱的光身人,这一点是从不含糊的,即使其父亲是皇室成员也不能例外。

    那么,他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儿女一生受人歧视吗?而且,贵为世俗之皇却有卑贱的后代,于他的声名也很不利,会给教廷留下不小的把柄。

    这些年来,尽管他同妮儿非常恩爱,但世事洞明的妮儿清楚他的难处,从不提生育的事,而他也同样回避。

    所以,今天妮儿突兀的要求让他措手不及。

     睿智的妮儿当然清楚情人的心理,平静地说:“至于这个孩子的未来,我已经有了妥善的筹划。

    你当然知道,光身人蒙教皇特恩可以抬籍为卵生人,其后代也享受同样的荫庇。

    我过去从不屑于做这件事,但为了咱俩的孩子,为了你的名声,我愿意违心地去求教皇。

    ” 禹丁沉吟着,“我知道教皇很宠爱你,但蒙特恩之人必须对教廷有很大的功勋。

    所以,这件事并不好办,即使……” 妮儿大笑,“即使我与他有肌肤之亲?禹丁,我的情人,不要嫉妒。

    我虽然只是你的情人,没有责任为你守节,但也不打算用肉体到老教皇那儿换取特恩,更不说那位道德高洁的老人也不会同意。

    告诉你吧,我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筹划,打算为教廷立下一个不世的功勋——同时也是物学上的功勋,甚至还是对世俗皇室的功勋,可谓一箭三蝠!不过,这件事说来话头比较长。

    你说吧,是先把这件事讨论完呢,还是先干你垂涎的那件事?” “当然是第二件!”禹丁笑着抱起那具艳色逼人的身体,来到观星台中特意分隔出的一间密室。

    这儿尽管简陋,但一向是两人的爱巢。

    他能感受到怀中身体的火热。

    虽然妮儿一向爱取笑他“雄兽般的**”,其实她的情欲并不亚于禹丁。

    此刻,妮儿用双臂紧紧搂着他,同样情欲汹涌。

     一个小时后,两人身心舒泰,紧紧拥抱着躺在床上,聆听着对方的心跳。

    这会儿,透过观星台的槽形观察窗,神圣的伊甸星系正在头顶。

    该星系中一颗橙黄色中等亮星即是《亚斯白勺书》中说的“父星”,据说是神圣的朝丹天耶的居所,而天耶之子、耶耶以及他的三名使徒(在《亚斯白勺书》中又称兄姐),同样来自那颗星星,所以它一向被教徒们作为圣星来崇拜。

     禹丁仰面躺着,盯着父星,随意地吟哦道:“神圣的父星啊,你何时失去了璀璨的蓝色?” 这是一首著名古诗《天问》中的一句。

    《亚斯白勺书》中明确说父星是蓝色的,有如水波之色,但实际看到的父星却是橙黄色的。

    在无神论者对《亚斯白勺书》的诘难中,这是常提到的一个错误,而宗教界从来没能做出有力的解释。

    有一种假说,指父星也有季节(天文季节),在耶耶离开父星数万岁之后,它已经由春入秋,一如息壤星上春天的墨绿变成秋天的枯黄。

    但这明显不是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因为天界诸星从没有这种随季节变色的例子。

     妮儿听情人吟了这句诗,慢声说:“禹丁,其实这个问题我已经有了答案。

    ” “真的?” “真的。

    我得到了一本最古版的《亚斯白勺书》,与当今教廷的正式刊行本有所不同。

    书中说,耶耶和三个使徒及其他兄姐并非来自父星,而是来自父星的第三行星。

    那版《亚斯白勺书》还透露,这个‘第三星’上有大量的水。

    这么一来,答案就非常明显了:所谓‘蓝星即父星’的说法,只是《亚斯白勺书》流传过程中的衍改。

    蓝星并非父星本身,而是父星的第三个行星——一个遍布蓝水的星球。

    可惜,我的望远镜还无法从父星系中分辨出这些行星。

    ” 禹丁沉吟着,“这倒是个合乎情理的解释。

    但为什么教廷要删改古版《亚斯白勺书》?”他忽有所悟,不再说了。

     妮儿笑道:“我想你已经悟出教廷的动机了。

    如果父星有了绕它旋转的行星,那么物学界早就提出的‘日心说’岂不有了直观的例证?教廷就难以自圆其说了。

    ” 禹丁笑而不言。

    他曾跟着妮儿治学十年,十年中,他的宗教信仰已经被妮儿老师戳了不少破洞,甚至被基本颠覆了。

    但作为世俗之皇,他的皇冠是教皇给他戴上的,所以他历来言辞谨慎,从不表露任何对教会法定观点的质疑,即使是对最亲近的妮儿也是如此。

    而且两人一向有默契,当禹丁笑而不言时,妮儿也会适时地转移话题,不让场面太尴尬。

     但今天妮儿没有中止这个话题,她半仰起身,盯着情人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的禹丁,这正是我想为教廷所立的功勋。

    ” 禹丁笑着摇头,“什么功勋?你想说服教廷接受它一向厌恶的日心说吗?你今天的思维跳跃太快了,我赶不上你的思路。

    ” 妮儿讪笑着,“思维迟钝的男人啊,难怪你只能当世皇而不能当物学家,因为世皇这个职位不需要高智商。

    来,我慢慢告诉你。

    ” 她偎在情人怀里,抚摸着情人的胸膛,似乎打算随意说说,但她要谈的话题绝非随意,这是一个很大的计划,有相当的凶险,她已经筹谋很久了,今天,此刻,就要走出第一步。

    她很清楚,一旦她走出这一步,就不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