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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翻新了一遍,又平整出一个大院子的时候,征兵的来了。

     一家出一个男丁,老柳家当时成丁的一共三人:柳老爹、柳老大和柳老二。

     当兵多吓人啊,靠山村前些日子去的那批,十个有八个没能回得来。

    柳老爹还等着享小儿子的福呢,自然是不愿去的,他又是一家之主,也没人敢提让他去。

     至于柳老二,他也是个鬼精鬼精的,从小见爹娘偏疼柳老幺,就会撒泼耍赖。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嘴儿又甜,柳家老两口自然是不想让他去。

     那去的人能是谁呢?自然是柳老大。

     新房子才住了两天,床都还没睡熟呢,柳老大就这样被带去了战场。

    风餐露宿,吃过的苦不必说。

     等他打了八年仗回来,新房子已经变旧了,弟弟们又陆续成婚生子,哪里还有他的地方? 然后便是大闹一场分了家,柳老大自个儿选了山脚下一块儿荒地,盖了两间茅草屋。

     将就过了几年,柳老大忍不住和夫郎商量着翻新房子,帮工的人都请好了,他夫郎又不幸染了病。

     后来花了大笔银子没把人治好,又要花银子办丧事,等丧事办完,家里存银也去了大半,还有个小哥儿要养,柳老大哪里还敢想房子的事。

     将就着又过了几年,柳老大肉铺的生意越来越好,终于攒够了钱,盖上了三间青砖大瓦房,再也不必担心刮风下雨了。

     柳天骄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搬进新房那天,他爹拿出放了两年都没舍得喝的好酒,酩酊大醉,嘴里一直念叨着:“还是青砖大瓦房好啊,不用担心刮风下雨,总算能睡个踏实觉了。

    ” 柳老大每每去外地收猪,在外面借住,回来还会和柳天骄讲,“还是家里舒服,以后我要是干不动了,哪儿都不去,天天就在屋里躺着,美得很。

    ” 柳天骄把他爹轻轻放在床上,又给他理了理弄乱的衣服,心想这下他爹总算是可以躺得安稳了吧。

     村里人办丧事说起来简单也简单,说起来复杂也复杂,把灵堂布置好,选好棺材和墓地,剩下的就是守夜和扶灵上山。

     他们这边守夜一般冬天是七天,夏天三天,有些人家也会把时间延长。

     如今天气热,柳天骄不愿意让他爹走得不体面,便定的三天。

     柳老大跟卫老娘不一样,他是土生土长的清水村人,去了村里人大多是要来祭拜的。

    祭拜的时间一般是去世的第二天,设宴招待亲友也是在第二天。

     说丧事复杂也是复杂在接待前来吊唁的亲友并设宴招待上。

     柳老二几兄弟对这事相当上心,老早就通知了各方亲友,只是这办宴席的事儿,他们表示很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