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缎云单煜晗 作品

第49章

    茶汤撒在奚缎云裙上,“轰”一声,她脑子里炸了一个乾坤,莺燕横飞,蝶绕东华,轻飘飘陷进一个花荫梦。

     她想推他、或是退开,但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吐在她腮上的呼吸、还有架在她鼻尖上的鼻梁,皆是一剂迷魂药,令她失了力道没了方向,动也动不得,迷蒙中把眼皮认命地垂了下来。

    那半温的茶水润在她的腿上,将她像朵银耳,发得软了。

     一轮松窗月,朦胧对着似开未开娇媚眼,夜在他们轻轻相触的唇间,流去了半生远。

     漫长的寂静后,外头院墙上像是有只猫绵绵地叫了一声,惊得奚缎云魂魄归体,忙往后缩着让一让,仰头望着奚甯。

    他双手撑在炕几上,像一只随刻要扑过来的野兽。

     但他没扑过去,哪怕他的眼睛已经像两把刀将她的衣裳撕了粉碎,身子却落回榻上去,“吓着你了?” 他这么问,问得奚缎云哪里蹿起来一股要强,梗着脖子,“没有。

    ” 可双脸烘霞,烧得滚烫,难逃奚甯的眼。

    他将胳膊肘撑在炕几上,手掌握成个拳头撑在额角,歪着眼挑衅,“既没有,你躲什么?脸红得这样,还真不像是嫁过人生过孩子的。

    ” 她的脸益发红得不成样,别过脸,避开他烫人的眼,盯着架子床上两片鼓鼓瑟瑟的轻帐,“是你的胡子扎人,我才躲的。

    ” 奚甯后知后觉,用拇指刮过唇上的一字髯,指腹摁一摁,是有那么些扎人,像窗外月光溢泄的长夜里,一片齐刷刷冒头的青草地。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花绸早早地起来到总管房里查检东西,迎面在金灿灿的迎春花丛里撞见刮了胡子的奚甯,险些没认出来。

    几步追在他后头小心翼翼地喊:“大哥哥?” 他一转身,像个摇襟飞煅的少年,失去胡子的镇压,那股与年龄不相称的金鞍白羽的少年气息愈发嚣涨起来,初日春风间,衣香拂千里,像只遨游青空的仙鹤。

     花绸瞧花了眼,一霎瞠目结舌,“大哥哥,你怎的把胡子刮了?” 奚甯习惯性地用拇指挂过人中,有些踞蹐,“怎么,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像桓儿的爹,倒像桓儿的哥哥了。

    ” 他莫名其妙地笑一下,转背走出去,剪着手臂喧声,“你娘也不像你娘,像你姐姐!” 花绸花地里怔了半日,实在对他身上与日俱增的变化、没头没脑的话摸不着头脑,也懒得猜,仍旧转身往总管房里去。

     日子如常,又似乎不大如常了。

     不知何日起,尖风薄寒收尽,花意朝发,天清日暖,又是这桃花扇底窥春笑的时节。

     花荫楼台,帘外飞燕,莲花颠里林莺呖呖。

    因要往乔府去,奚缎云只怕亏了礼数,大早起便打点东西,多是一些料子绣帕之内,贵在许多都是花绸亲自做的。

     这厢刚点完,使下人送到外头装车,偏听见韫倩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