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已逝

    平,把先生体体面面送回家,让先生走得风光,别叫人看轻了咱们吴家。

    这话像一剂强心针,晁平顿时回过神来:三太太放心,我这就去张罗。

     吴宅的白幡在寒风中簌簌作响,昨夜刚换下的红灯笼还堆在廊角,惨白的灯笼纸映着未褪尽的朱砂色。

    叶佩青攥着绢帕的指节发白,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地上砸,偏生没漏出半点声响。

     偏是杜娟扑在柏木棺材上,十指掐得棺板咯吱响。

    老爷睁眼瞧瞧啊!她突然扯开嗓子嚎起来,新裁的麻布孝衣让挣得散乱,歧路那孩子前年才没了娘,现下连爹也...话头突然哽在喉头,她整个人顺着棺木滑跪下去,发间白绒花在风里乱颤。

     账房先生手里的算盘珠子啪嗒乱了两颗,檐下挂着的白布条子突然被风卷起,唰地扫过郑顺意的脸。

     暮色沉沉地压在程家宅院的飞檐上,吴歧路正倚在厢房的雕花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半旧的荷包——那是他娘生前最后一件绣活。

     程令砚踩着青石板转过回廊时,袖中的程家印鉴硌得腕骨生疼。

    他想起昨夜父亲将印鉴交到他手里时,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传来的温度,砚儿想要什么,尽管同爹爹说。

    此刻这话语却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心口发颤。

     歧路。

    程令砚在门槛外顿了顿,看见少年人转过身的瞬间,窗外恰有晚照掠过他半边脸颊,茶盏里的龙井已经凉透,浮叶在杯沿打着旋。

    程令砚突然注意到吴歧路案头摊开的账本,墨迹未干的算式中夹着张泛黄的纸笺,露出慈母忌辰几个娟秀小字。

    他喉结动了动,话到嘴边成了:你爹他走了...你回家看看吧。

    程令砚终是没敢碰他肩膀,转身时袖中的印鉴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吴歧路侧过头看向程令砚,眉头微蹙:走了再回来不就是了。

    话音未落,他自己先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