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郑家

    份上给他三分颜面?此刻他整了整西装袖口,眼底翻涌着怒意朝郑顺意大步走去,皮鞋踩在柏油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距离那女人还有七八步远,他已经将对方从头到脚扫了个遍。

     少女蓦地仰起脸,倔强的目光如刀子般刺向吴向荣,惊得他生生刹住了脚步。

    那眼神太过锐利,竟将他满身怒气都刺散了。

    吴向荣心头一震——太像了,郑顺意此刻倔强含恨的模样,简直与他亡妻年轻时如出一辙。

     他恍惚间又看见二十年前那个雨夜,妻子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 吴老板? 一声恭敬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赌坊的打手正拱手作揖,吴向荣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在微微发抖。

    他强自镇定地摆摆手,目光却仍黏在少女脸上:这丫头...犯了什么事? 打手凑近耳语几句,将郑家卖女还债的腌臜勾当说了个大概。

    吴向荣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指节捏得发白。

    他平生最恨这等卖儿鬻女的勾当。

     看着这张与亡妻三分相似的脸庞,吴向荣心头蓦地一软,破天荒地找赌坊老板要下了郑顺意。

    赌坊与吴家布行素有生意往来,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回布行的路上,郑顺意偷偷打量着这位恩人。

    吴向荣的眼神清明,不见半分邪念,却也叫人捉摸不透。

    她自幼在赌鬼父亲身边长大,早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此刻却看不透眼前人的心思。

     踏进布行大门,郑顺意目光扫过厅堂,轻车熟路地寻到茶具。

    她斟了杯热茶,恭敬地放在吴向荣手边的黄花梨茶几上,而后双膝跪地:今日承蒙吴先生搭救,顺意这条命是您给的。

    往后若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吴向荣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目光落在跪着的郑顺意身上:起来吧,吴府不兴这些虚礼。

    你...识字? 郑顺意低垂着头,声音闷闷的:回先生话,识得几个字,不多。

     既如此,这些日子就在布行帮衬着。

    吴向荣搁下茶盏,工钱自不会短了你的。

     郑顺意攥了攥衣角,喉头滚动几下:先生...工钱我可以不要,只求...只求个栖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