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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完成病毒隔离,可以获准去看司令官了。

     却在前夜做了个噩梦。

     他梦见花房里空无一人,只有被风吹起的白纱床帏幽灵般地飘荡。

    顾远泽还是悄然离开了。

     醒来以后郁危明冷汗浸透了睡袍,心脏疯狂跳动仿佛要撞断肋骨逃出胸腔。

    花房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好在噩梦并没有成真---- 司令官正在阳光下,慢条斯理地吃着午饭。

     他的动作很慢,因为看不见,修长的手指经常需要小心地摸索着餐盘边缘。

    却依然保持着挺拔端正坐姿。

     郁危明:“……” 他一把抢过司令官的勺子。

     司令官一如既往十分从容淡定,任由他投喂着吃完了饭。

    甚至饭后,郁危明扶着他练习了一会儿走路,然后把他打横抱回了床上,伸手解开他的衬衫,司令官也没有必然的反抗。

     甚至直到郁危明一言不发搂住那蜜色的腰,任性地将脸枕在他温热的肚子上,他才略微僵硬了一下。

     很快,发现他没有后续做什么只是贴着,就又放松了下来。

     阳光很暖,投下斑驳的光影。

     郁危明贪婪地呼吸着司令官的气息,闭上眼睛。

     新闻里说,捅伤马库斯伯爵的金丝雀被捉到了。

     虽然辗转逃到了浮游州,又通过中转逃回了联邦,可现在这些地方也全部已是帝国疆土。

     所以,逃有什么意义呢?那只小鸟早该明白,他已经没有家了,再也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任何反抗都是无谓的挣扎,想活下去就只有向帝国顺从和妥协。

     而同样的,顾远泽也早就无处可去了。

     ……你只有我了。

     只有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给你平静安然的生活。

    郁危明垂眸,指尖轻轻蹭着身下温暖的、蜜色的躯体,枕在他金属但有人体温度的手臂上,故意用银发亲昵蹭过他的指尖。

     看啊,依旧没有反抗,多好。

     那个噩梦不可能成真,因为司令官是想活下去的。

     联邦最优秀的司令官天生拥有至高的战略眼光,完全能看得清楚形式,知道现状根本无处挣扎、也没有理由挣扎。

     所以某种意义上,郁危明现在其实已经得到顾远泽了。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顾远泽其实都已经妥协了。

     没有不妥协的余地。

    所以他已经得到他了,传说中的得偿所愿。

     可为什么,胸口的隐隐作痛却始终无法停歇。

     “……” 郁危明觉得自己着实可笑。

     明明应该知足。

    可胸腔却还在躁动着、聚集着越发酸涩阴暗的贪婪、膨胀、一些想要吞噬一切的晦暗不明,越来越多,越来越满,越来越发酵和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