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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面逐渐漫过下颌时,边羽看见自己失水的指尖皱起一道道纹路,泛起尸白。

     浴缸边缘的手机突然震动,惊起缸沿水渍的一圈水纹。

     边羽按下接听键,张口时猛地咳嗽。

     ”小羽?你现在家里对不对?你感冒了啊?”堂伯的嗓音刺破水雾。

     “嗯……”他肿痛的喉咙只能发出简单的字音。

     “我和你姐姐现在去接你,待会儿到后门的时候,我给你发消息,你穿好衣服,墨镜和口罩都戴上,把门打开,我们把你接走。

    你听到了吗?” 又咳了一阵,边羽沙哑的嗓音说:“我听到了。

    ” “好,你做好准备啊。

    ” 电话挂断了。

     边羽疲软的身体从浴缸里站起来,热水从他肩上珠帘似地往下垂落,滚动在他的薄肌上,一滴一滴,流过他的腹肌沟痕,淌进腿侧,顺着他笔直的腿往下坠,有的落在他惨白的瘦的脚背上,有的从他的脚踝处落到地板上。

     他的视线开始出现黑色噪点,有些站不住脚,双手撑在洗手台上。

    蒙着水雾的镜子,半映出他湿发拢在脑后的模样,头顶和发际长出了新的一圈未被染过的淡金色。

    被染黑的头发,也被洗得有些褪色,发丝灰黑夹着银金。

     边羽不记得当时是怎么穿好衣服出的门的。

     那时候是夜晚22:24。

     边羽穿着黑色风衣,脸上戴着墨镜和口罩。

    他迟钝地打开后门,堂伯和堂姐已站在门口。

    他们站着的地方附近放了一堆白色菊花,叠成一座三角形的小花山,不知是哪几位陌生人送来的。

     边羽迷迷糊糊走出门,堂姐便一把拉过他的手臂,用自己的手遮住他的脸。

     边羽见不到前方的景象,被堂姐引着往前走。

    跌跌撞撞的时候,墨镜滑落到鼻尖。

    瞬间,闪光灯暴雨般砸向他。

     堂姐抽出脖子上的丝巾,盖在他的脸上,将他用力护在怀抱里。

    他踉跄着踩过路上的白菊,到车子前,被匆忙塞进车后座里。

     边羽瘫坐在真皮座椅上,拉下脸上的丝巾和口罩。

    他呼吸之间,吸到的是车载香薰喷出的铃兰气息。

     他望着车窗外,那些从树林里走出来的拿摄像机的人。

     驾驶座上堂姐愤怒地同堂伯说着:“我问过同行了,都是那帮收了钱的,真是把我们记者脸面都丢光了…… “拍到的乱写的那些,我都托关系让他们删光了……来拍我就拍我嘛,我又不怕他们的咯。

    大家都是同行,我还要指着他的鼻子骂‘滥用报道权力,操弄舆论,良心一点不会不安的吗’? “再说了,我会叫我领导帮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