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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骤然变得轻盈。

     始终留意着他一举一动的男人抱起了他,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两道身影交叠在一起,只在地面上投映出一道斜长的倒影。

     陆医生留在原地,良久,面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兰又嘉没有听见这声叹息。

     陷在沉稳有力的怀抱里,他只听见落在面颊的温热呼吸,正带来一种酥酥麻麻的痒意。

     他差点又要抱怨男人脸上的胡茬好扎,可抬眸时,才恍然察觉,不知何时,那人线条锐利的下颌已变得干干净净,更衬出骨骼的量感分明。

     于是他也的确惊讶地问出了声:“你什么时候刮的胡子?” “你睡着的时候。

    ”傅呈钧回答完,有意偏开了脸,轻声问,“又扎到你了?” “没有,是我错怪胡子了……” 兰又嘉盯着他愈发凌厉的下颌线,嘀咕道:“你是不是瘦了?” 他嘀咕的声音很小,朦朦胧胧的,傅呈钧本能地倾耳去听:“你说什么?” 温热的呼吸便再一次拂过面颊,钻入脖颈。

     兰又嘉就笑了,笑着往他怀里躲进去:“不要这样跟我说话……好痒。

    ” 愈渐沉落的夕阳在空气里汹涌,却远逊于近在咫尺的明媚眼眸,与烂漫笑声。

     一时间,傅呈钧看得出了神。

     直到兰又嘉伸手在他面前轻晃,他才回过神来,哑声问:“晚上想吃什么?” 怀中人便停下了招魂的动作,开始认真地思考菜单。

     那截伶仃细瘦的腕骨,却始终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他的嘉嘉瘦了那么多。

     幸好,这一晚的嘉嘉有不错的胃口。

     他吃了不少东西,吃完以后又在病房里活动了一下消食,直到积攒的力气用得差不多了,才被带去浴室洗漱。

     整个过程中,家属都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将他照顾得很好。

     兰又嘉想,傅呈钧真的将他照顾得很好。

     就像一个多月前的台风天、下雨夜……和一周前,那个被怎么都止不住的泪水浸湿的夜晚。

     与那些天里一样,傅呈钧会细心妥帖地安排好他生活的点点滴滴,会自然而然地将他揽进怀里,捂热他发凉的身体,收留他孤寂的灵魂。

     唯独有一个地方不同。

     病房里早早地关了灯,精疲力尽的病人要睡觉了。

     入睡前,男人抱着他,轻声说:“嘉嘉,晚安。

    ” 嘉嘉没有回答,下意识往那个怀抱里蜷了进去,像流浪的蝴蝶又躲进了叫人安心的茧。

     昏昏沉沉中,他隐约感到有一阵轻轻颤动着的呼吸,同那声晚安一起,在自己的眉眼间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