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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书人呢,还是折磨读书人呢!明徽越想越头疼,几乎想把发明这劳什子作为科举应试考试方法的人揪出来痛打一顿。

     “哎……你说这又是何必呢。

    严大人前年升的正四品的右佥都御史巡抚浙江,总制南直隶、浙、福等处军务,和俞将军抗击倭寇。

    制定剿抚兼施,分化瓦解的法子把敌军打的落败惨逃,又利落的斩了几个和倭寇有内应的贪官,今年本该升总督了,怎就被圣上贬到咱们这地方来了。

    ” 回虞府的路上有一茶铺常是客座满营,也不是说茶多好喝,主要是一群闲过头的汉子们穷聊八卦。

    明徽正觉得口渴,本想过去买碗茶喝,不知不觉中就被旁桌讨论的话题吸引住。

     乍看那几个围在四方小桌上喝茶吃果子的人,有衣着褴褛打补丁的老吏,也有一看料子就是上品里富贵人家。

    但他们很统一的愤慨又激动,言下之意颇是觉得杀鸡用了牛刀,严光龄此人好似天上的活神仙,怎么就降落到这片人间呢! 明徽听着心里发痒,轻抿一口茶后,竖起耳朵打算继续听下去。

     “哎,要我说也是家门不幸,摊上了个不顶用的大哥,愣是坑了弟弟的仕途。

    现下圣上年迈,太子又病弱不顶用,你说那严大人好死不死跟那三皇子走的近,本以为能一步登天入内阁,那想到就这么完了。

    ” “想想也是可怜的紧。

    严家也算世族名门,清流人家,怎就摊上这事。

    ” 那袖口处打着补丁的长胡子老吏听的直是摇头,神色满是哀凄不忍。

    见聊友们个个共情好似被抄了家,坐在对面的那富态中年男子急忙笑道,“是抄家罢官,又不是灭门。

    整个严府不过只没了个当家人,那些家眷儿女们圣上并没株连,反到留着宅子让他们继续住着。

    ” “这又是为何?” 一旁始终没发话的年轻后生听的着急,赶忙催促那中年人继续说下去。

     “不就是咱们一开始聊的那事嘛!约摸是被贬到咱们这的小严大人啊,迟早有一天还得被圣上重用……” 听到这儿,明徽隐约在心里已经有了个轮廓。

    怪不得严光龄这么拽,一个被贬到小地方当知县的芝麻官,也能被五品的知州大人亲自接风。

    不过话又说回来,富贵与权势何尝不是把双刃剑,陷于其中的人被一双双手操控着,又被众人眼睛窥视着,丝毫不留间便会灰飞烟灭。

     可怜又可恨。

     不过这些又关自己什么事呢,前途未卜的人哪有资格去关心别人的仕途,倒不如想想自己那本论语要学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明徽在桌上放下两枚铜币结账,迎着落日余晖往家门口走去。

    不过许久之后再回忆起这天,他只恨自己为何不多听些严光龄的八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