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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可又能拿明徽怎么样呢。

     也不知是一时想开了,还是潜意识里觉得蓝玉是可靠的,明徽难得从繁琐沉重的思绪里解脱出来,一夜无梦的平遂。

     又在官道上昏昏沉沉坐了几日的马车,行驶队伍终于靠近大宁都司的地界,还是长均领了一队的军马官吏亲自来接。

     明徽现在看见长均脑袋瓜就嗡嗡的响,胸口处那道箭伤这厮功劳要占三成。

    长均更是心虚,连正眼都不敢去瞧明徽,给自家主子蓝玉行完礼后便一溜烟又去忙碌别的琐事。

     不过对于只在乎结果,过程可以忽略不计的封建官僚系统,长均作为执行过程的一环,也实在不能怪他。

    明徽闭上眼长呼一口气,手掌靠在心脏的位置,有如堆雪融化,这个时代的规则在慢慢渗进他的骨血。

     再次睁开眼,他已经能自如的走在人前,在众人或是艳羡或是不屑的目光中站在蓝玉身侧,听或是有用或是恭维的闲话。

     几百人的队伍终于到了提前安排好的军中住所,夜里蓝玉停下手头公务,带明徽往一座站台上走去。

     从上往下望,远远看到穿着边关游牧民族服饰的队伍集结于一处,他们许是住不惯汉人的屋舍,自行在军营外的空地上搭建起一排排毡帐。

     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戎装少年腰间配刀,醒目的站在最前排,身侧显然是特地为和谈互市而来的鞑靼部大汗。

     蓝玉特地指了那少年道,“他是阿剌克汗最器重的孙辈,名叫孛儿只斤·延布。

    我阿兄便是死于和他父兄合围之战,敌军冲破营地,兄长被利剑刺穿腹部而亡,父亲重伤,没过几日也去了……在大军将乱之际,我夜里戴上守孝的白巾和兄长营中最强悍的几千骑兵冲出边关长城突袭,说巧不巧,同样斩射了他的父兄。

    ” 如此深仇大恨,听蓝玉讲起,简单到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一般。

    明徽听不出对方是否还痛苦于那段记忆,可一股强烈的哀伤却涌上心头,让人鼻腔发酸。

     蓝玉遥望天际,语气平静的继续道,“当时只是冲昏了头脑想要复仇,事后真打了胜仗才惊觉,如若我不争气起来,肩膀上扛起蓝家的未来,大厦倾颓,父辈用性命创下的基业又该怎么办。

    ” “有时候想起那时候轻巧的小心思,只觉恍然隔世,不似真的。

    我诚心所致的喜欢过你,也想过和其姝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 蓝玉目光渐渐通红,突然转身对上明徽双眸,“可我更怕自己一无所有时,到头来谁也保护不了。

    夜里做噩梦都是自己如果没能在战场上获胜,父亲,母亲和兄长在地底会多失望难过。

    我从来不是在为自己而活,我是在为,蓝氏宗族的荣誉和将来而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