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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头,宽慰道:“上皇真是一片苦心。

    为此,连自己病了也不对外透露。

    ” 裴晵听了,只是苦笑,“不谈了,我今日来也要向你赔罪,来……喝酒,二郎,咱们二人不醉不归。

    ” 。

     酒自然是好酒,上好的秋月白,宫中陈酿。

     “这酒少说也有十年。

    乃是当年我封王的时候,阿耶命人埋下的。

    ” “竟是如此好酒么?”时宴暮说,“如此,却是我沾了殿下的光了。

    ” 两人在院中畅饮,交杯换盏,更唱叠和,恍惚间竟有些推心置腹的样子。

    一人弹琴,一人高歌,余音不绝。

    终于那高歌的唱不下去,端着象牙酒觥,一头栽倒在了案上。

     裴晵在旁,也收起了手,酒酣面热,喊道:“二郎,二郎,你怎么不起来?咱们继续喝呀。

    ” “……酒,好酒。

    ” 醉倒的人已经不曾起来,只听到裴晵口中,微不可见的喃喃之声。

     目光垂落下了一寸,在那有些淩乱的冠带间。

     是真醉了。

     裴晵无声的笑了下,面上的醉态却渐渐消失,虽然潮|红仍在,但此刻他眼神清明,哪里还有方才醉酒的模样? 他无意间碰过了手下的七弦琴,却是停住,欲要拂袖而起,却像是魇住了一般。

     琴中有横纹如蛇腹,上有花鸟亭台楼阁刻纹,正是当年宫中宴后,兄长所赠。

     裴晵手指抚过琴弦,十指连弹,一首伤感悲凉的曲子,便从他的手上流泻而出。

    在这酒酣醉饮的小宴后,交切错杂,是幽怨哀切,是郁郁愁绪。

     一曲终了,裴晵默默收手,心绪难以平复。

     月白天霜,只剩下一片怆然。

     他已经许久不曾弹琴了,只怕会留下了自己的心音,暴|露了自己。

    可今日与时宴暮这草包对饮,没想着,却被勾动了情肠,悉数发泄了出来。

     世人都说,魏王弹了一首好琴,可以引百鸟相迎。

     家翁以他为傲,曾将他抱在膝上,拍手称赞。

     但无人知,在今天之前,他已经足足有三年,没有再碰过琴。

     缘何绝音? 缘由又如何? 仁寿十四年那一场宫变,他的同胞兄长从此被流放,苦寒千里。

    他的亲生父亲也被迫退位,泛舟大安宫。

     而登上了御座的,是裴昭。

     他的这位好哥哥,为了在外人面前表示对他的优待,甚至半点不曾削减他的用度。

    然而其中的冷暖,只有他自己知。

     御座上坐着的是他的父亲,还是他的异母兄长,终归是有很大的区别。

     纵使还是锦衣玉食,可哪里又像是从前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