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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将支架弄得更精细些,并未松口放弃。

     那时他以为,顾莲沼是想让他瘫痪的日子来得晚一些,可赵太医一句随口之言,却让顾莲沼之前的举动显得不可捉摸起来。

     还是说,因为顾莲沼是皇兄的人,知晓皇兄的计谋,清楚他身上的蛊毒早晚会解,所以才敦促他复健,好保住这条腿? 这样的猜测,其实是说得通的。

    毕竟,他与顾莲沼聊起死亡时,对方总是反应平平,一副早已接受现实,并不强求的模样。

     可朝阳殿中的一幕幕,却又让他看到了顾莲沼超乎寻常的执念。

    如果动了情,有真心,真能无动于衷地接受他的死亡吗? 唯有顾莲沼早知他不会死,才能解释这一切。

     可是……如果顾莲沼知道自己不会死,又为何会一遍遍求来世? 是伪装?还是又一场欺哄? 柳元洵头痛欲裂,只觉得乱糟糟的线头堆积在一处,怎么理都有违和之处。

     他不知道赵太医什么时候走的,更不知道淩晴是何时扶他上榻的,他只是闭眼蹙眉,一遍遍回忆着御书房内,自己与皇兄对峙的话语。

     派顾莲沼来,是为了子嗣。

     要子嗣,是为了稳固国祚。

     之所以揭穿真相,是因他对顾莲沼动了心,皇兄不想他越陷越深…… 每一处解释都严丝合缝,以柳元喆的独断专行,的确有可能在察觉他“所爱非人”后强行干预。

    就像当年,皇兄看不惯自己对父皇的维护,逼着他认清现实一样。

     可还是有哪里不对…… 柳元洵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一方面,直觉告诉他事情另有隐情;另一方面,顾莲沼的“棋子”身份确凿无疑;这让他的反覆斟酌显得可怜又可笑。

     就算有隐情又如何?有隐情也掩盖不了顾莲沼欺骗他的事实。

     可心里又有个微弱的声音在提醒他:探明真相才能心安,理清因果才能了无罣碍,是是非非,总得弄清楚才能彻底了结。

     他要是始终心怀疑虑,说不定永远也放不下。

     但他该从何查起?设局的是柳元喆,配合的是顾莲沼,那日在书房,二人已将“真相”说尽,即便追问,又能问出什么? 再者,他连哪里不对都想不出来。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御书房内的话,每回想一次,他的脸色就变白一分。

    他像是被情郎哄骗的傻子,就算被当众挑破一切,被人将谎言狠狠扇在脸上,他依旧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想着对方是不是另有隐情…… 这种耻辱与痛苦让他想逃离记忆的漩涡,可赵太医的话却如乱麻中的线头,牵扯出太多被他强压心底的念头。

     他太久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