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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易感期,我的身体状态仍不稳定,信息素紊乱的症状让抑制剂失效。

     我戴上止咬器,被锁在病床上的将近一周里,我一遍一遍想起的还是他。

     犬齿发痒,被信息素控制的混乱与迷茫中,我想标记的还是只有一个人,他是alpha也无所谓,我只想要他。

     陆绪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这座岛屿上原本什么也没有,所有的设施与建筑都是我一手设计。

     那是五年前,我想要是他来找我,找我三次我就会原谅他,原谅他的背叛和不够喜欢。

     我会带他来这里,也许是蜜月旅行。

     他不知道每晚他入睡之后我都会在黑暗中长久注视他的睡颜。

     伸手去碰触他颤抖的,浓密下垂的睫毛,舒展的眉眼,直挺的鼻梁,柔软微笑、如我所想一般适合亲吻的嘴唇,收窄的下颌。

     而后着迷地去看我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嗅闻他身上我的信息素气息,后颈我留下的临时标记。

     他不知道我三年前就定下了一对戒指,一直放在身边,从始至终没有在他面前拿出来。

     某一个晚上,我在他睡着以后,让他试戴了一下,并演练了我该说的话。

     我问他“你爱我吗”“我们结婚吗”,他做梦的时候都在摇头。

     陆绪又能明白什么呢? 每当我有回去的念头,就会出现不可推卸的工作。

     哪怕是决心抛下一切,一定要回去看一眼,也只有永远错过的航班,就算提前赶到,临到起飞也会突然取消,航线申请永远会被驳回。

     简直有一股不可见的外来力量,阻止所有可能的降落。

     这样堪称玄幻的事情,陆绪不会明白。

     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说。

     我没有说他无所知的十年的漫长,没有说万里之外的无言憧憬,没有说生理性的渴望与思恋,没有说易感期握着留下的乐高小狗知道硌破手心的疼痛,也没有说对不起。

     因为他已经不再爱我,不再在意我有无苦衷,到底是谁对不起谁。

     也因为我已经足够难堪。

     如果有人告诉十四岁的晏云杉,他会为了前面那个蹲坐在墙角的少年alpha落到这样难堪的境地。

     告诉他:他会跪坐在地上,被子弹打穿小腿却不能还手,持续失血也不敢放手,一遍一遍地示弱恳求,威逼利诱,筹码全都用尽,成为一个如此狼狈不堪的求爱者,仍然什么都抓不住。

     告诉他:走近陆绪能够先拥有一段阳光灿烂的夏日,而后是寒冬,短暂的幸福过后他将会从高台上自愿跌落,抛却所有自尊,椎心泣血,用尽全力仍旧坠入痛苦的永夜深海。

     如果有人告诉他,他还会走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