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梅屿 作品

41

    江崇停顿了几秒,然后用脏手轻轻点了点我左边脸颊,“没那么脆弱。

    ” 我想躲的,他手上那么多灰,脏死了,但是人又僵在那了。

     我摸了摸脖子,几乎算落荒而逃。

    “脏…脏得要命!我要去洗把脸。

    ” 我以前也没感觉放烟花多好玩多吸引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奇妙的过年氛围,我居然兴奋得连吃晚饭都心不在焉。

     我发现过年需要在家里吃年夜饭是有原因的,因为大部分的饭馆都关掉了,我们宿舍那点地方当然做不了饭,我跟江崇也不会,所以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变成我们的餐桌。

     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流浪猫狗都没几只,这种日子,热闹都在万家灯火里,外面的世界因为质量守恒变得冷清下来。

     我的手贴着关东煮的纸杯壁取暖,江崇挨在我旁边,落地窗外是一棵茂盛的大树,树下放着我们又偷偷运出来的烟花。

     在学校里还是风险太大,全年级估计只有我们两个申请假期留校,出了什么事,连查都不用查,出于多种因素束缚,我俩都是风险厌恶者。

     玻璃被热气烘得起了雾,我抬起手,用手指在上面画了几笔,一个笑脸,不太好看,江崇对我的画作嗤之以鼻,自不量力地添了一笔,笑脸更丑了,歪歪扭扭的。

     我偷笑了一下,也不敢笑得太明显,怕伤他自尊,结果下一秒卫衣帽子就被江崇掀了。

     他说:“我看见你笑了,很清楚。

    ” 我哦了一下,“哎,笑一下都不行,小气鬼。

    ” 长时间的独处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名为依赖的错觉,孤独一点都不好,有人陪着才好,骗人也不好,我不想对他说谎。

     我转了一下纸杯,没有任何准备的,在距离新一年仅剩下几小时的除夕夜。

    我盯着前面的玻璃,对江崇说:“那天是骗你的,我是个孤儿,没有家,就算你不留校,我也是在学校过年。

    ” “嗯,知道了。

    ”江崇说。

    他在那块玻璃上,逐渐消失的笑脸旁,画上了一个新的笑脸,现在变成两个笑脸。

     我在心里默默重复播放了他说的这句话,知道了。

    很简单的三个字,没有惊讶,没有掩饰,没有转移话题,没有因为觉得触到泪去的尴尬,而是自然地跟我说,他知道了。

     原来说出来没有那么难。

     纸杯已经不够热,变得温温的,我心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尽管便利店里的电视机已经播到春晚里的小品节目。

     两个笑脸又快消失了,我扭过头看江崇,看到他的侧脸。

     “昨天晚上,草地上,你在想什么?” 江崇没有回头看我,眼睫毛颤了下,手指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