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直奔小区,顺着楼道一口气爬上去。

     魏闻秋不等了,从抽屉翻出把推子,指着病床旁边的板凳:“坐着去。

    ” 石晏刚到病房,乖乖地就去坐,听男人又说:“还背着,不重啊?” 他才想起来挂在背上的书包,站起身取下来放到一旁。

     魏闻秋的病房朝向好,有时来得早,可以看到远方边界处还未褪尽的红橙色余晖。

     于是这天在远处那道光一点点散尽的途中,推子在石晏的头顶嗡嗡作响,把后脑勺下面和鬓角前遮眼的长毛剃去了些。

     粗砺的指腹不大温柔反复擦过他的耳廓,拨去掉落下来的细细的碎发茬。

     闷声一次次撞击在耳膜上,石晏的肩膀却松懈下去,腿摊开往前放,露出穿着干净袜子的瘦脚踝。

     “你多大?”这样吃过好些顿饭后,某天魏闻秋才随口一问。

     “十二。

    ”石晏说得却忐忑。

     十二不算那么小,但也不大。

    石晏掰手指算过,魏闻秋大他有整整十岁,只比他整个自己少了两岁。

     这十岁仿佛是一座巍峨的高山,挂着厚厚的青苔,能挡住风遮住雨,不言不说似乎且不易移。

     熟悉上那么一些后,石晏便会叫男人:“闻秋哥。

    ” 魏闻秋头一次听到时有点愣,而后笑了声,手从外套下叉腰上:“嗳,还真是得叫哥。

    ” 两人开始说上那么些话。

    下雪后男人就不叫他再上楼去找,石晏到站下车后,只要直奔食堂就能看见坐板凳上等他的魏闻秋。

     棉城下了三天的大雪,第三天石晏下公交时为了避让老人摔了一跤,站牌前是淤堵的下水道,地上一层车轮反复碾压后将化未化的污糟雪冰。

     石晏这一跤摔得结实,膝盖磕在地上,半边身子歪进雪冰里。

     后面来个大爷把他扶起来,石晏站起来后就忙不迭给人道谢,自己裤子朝下滴水看不着,光看见对方的手脏了,从书包里掏出包纸巾往大爷手里塞。

     大爷一挥胳膊:“没摔到哪吧?纸你自己留着用。

    你家住哪儿?赶紧回家换身衣服去,天多冷啊。

    ” 他说家住裕华小区,大爷说:“那还远着呢,怎么来这呢?” 石晏脱口而出:“我来找我哥。

    ” 话说完自己一愣。

    大爷又说了两句什么他也没听清,光是点头,手垂下去捏住湿透了的裤边。

     吸满脏水的裤子简直像一块冰,紧密地贴在他腿上。

    石晏提着裤边往医院后门里走,腿一抬膝盖针扎地疼,再一抬屁股瓣子酸得像喝了老陈醋。

     冷风一刮,他“咣”地打个大喷嚏,鼻头红眼也红,落汤小狗似的一步一滞,挪去食堂找魏闻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