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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楼梯口到门口不过十米距离,江初却走了一分多钟。

     早春的夜晚冷且潮湿,回南天将整个城市笼在雾里。

     细小的雨丝淅淅沥沥,用不着打伞,徒增寒冷而已。

     推开大门,江初戴上卫衣连帽,将半张脸隐在帽檐下,安静走出去。

     雨滴落在花瓣上,发出细微碰撞的声响。

     大门关闭时,江初停驻脚步,静静望着两旁含苞待放的白色月季。

     花园曾由池南暮亲手布置,种满无数朵黑红色玫瑰,后来无人打理,日渐荒废,为了方便,才全部换成和老宅一样的月季。

     无光的黑夜之中,白色月季轮廓模糊,竟然与黑色玫瑰有几分像。

     可惜再像,那也不是。

     就像有的人,面容一样,也已经不是他的爱人。

     没有他的爱人,江南半山也不再是他的家。

     变故所带来的虚假不舍感消散。

     江初深呼吸一口气,目视前方,大步迈向雨雾中,再不会停留。

     行李箱的轮子咯吱作响,在夜幕里很是明显。

     江初走得很慢,从山顶一路往下,晚风顺着雨落的方向飘,他也乘着风雨前行。

     江南半山的路灯幽暗,等到山脚,公路上的行车灯光才隐约照过来,开阔视线。

     江初顶着雨,将行李箱护在路内侧,逆着行车来的方向走。

     他孑然一身,在风雨中,像片反季的秋叶,该落下时偏要紧抓着树枝不放,等度过凛冬,被春叶折了柄,狠狠摔到地上,才懂得早该放手。

     江南半山顶上的灯越来越远,隐在云与树之间,再也看不见。

     走到双脚痛了,手也酸了,江初才驻足,用手机叫了辆网约车。

     雨雾之中,车很快到。

     司机下车,打开后备箱,本想帮忙将行李箱放进去,但江初偏着身子一躲,紧抱住箱子,极快地坐上后座。

     目的地离江南半山很远,跨区行驶,将近一个小时才能到。

     观望路况时,透过后视镜,司机时不时偷瞄后座的乘客。

     今晚的乘客是沉默的,只会盯着窗外出神,所带的行李箱上沾满雨水,还要紧紧抱在臂弯里,生怕有人来抢似的。

     这类心情沉郁的客人,司机见得多了,如往常一样,打开收音机,希望广播的热闹能消减一些沉闷。

     “接下来是......”车载音响里响起女主播的声音,“‘初恋味砂糖’点播的《枫林晚》。

    ” 熟悉的箫声开始播放,前奏过后是江初刚成年时的歌声,没有技巧,全是感情,这是他唯一发行的单曲。

     那时刘哲为了节省成本,赶鸭子上架,非得让他唱,害得这首歌变成他的黑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