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凭直觉猜的。

    果然,常滨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席间突然沉默了。

    常滨喝了口酒,说:“嘉予,接下来的话,我没跟别人说过。

    本来我想谁也不告诉,但是我马上退休了,就打算跟你直说了。

    香港之后,我小半年没再飞过,你应该也知道。

    表面上是因为换公司走手续,其实是因为我需要适应。

    后来我恢复飞了,这两年我发现,我越来越抗拒这件事。

    一切正常的安全飞行时间我没问题,但是稍微出一点小的故障,小的问题――再小的问题,我都控制不住地去想最坏结果,我做不了决定,我怕这次的决定没法把我们带回香港的陆地线。

    ” “两个月前,我飞香港到新加坡的一个航线,起落架灯出了点故障,我以为是前起落架放不下来了。

    那一刻,我觉得我必死无疑了,在香港迫降那天,老天实现了我所有的愿望,之后再也不会有了。

    我甚至开始想,还好我给豆豆留遗书了。

    ” 陈嘉予压抑着声音,问:“后来呢?” 常滨说:“还好那天不是我主飞,主飞的机长拉低空让地面帮忙检查了,才确定其实就是灯泡坏了,起落架没事。

    但那次以后,我再也飞不了香港了。

    我试过跟心理医生聊,他让我休息一段时间。

    我就多休了两周的年假。

    但是我解决不了,曾经――你也知道,飞行就像我的一呼一吸一样。

    现在,我开始厌倦这件事了。

    ” 陈嘉予接下他的话:“你喜欢飞行的时候,他是可以控制的事。

    你努力半辈子,学到了所有飞行员该学到的东西,练熟了所有飞行员该练熟的技能。

    然后你发现,这件事,他不可控了。

    ”他说到最后,声音已经低得要听不清。

    常滨的心情,他太懂了。

    因为他们共同经历那极度的恐慌,共同背负过肩膀上让人窒息的238条生命的重量。

    他们一起,努力把理性从恐惧中剥离,一个接一个检查清单,排查故障,一个接一个做决定,一起看着仪表降高度度秒如年。

     常滨看他的眼神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