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拿东西从来都是随用随丢,心情不好还会乱摔乱砸。

     而孙亦栀在生活和丈夫的双重压力下,过得越来越像行尸走肉,还哪有闲心享受生活呢。

     糟糕透顶的不是房间,而是他们的人生。

     甘棠在小学五年级时才懂得这个道理。

     那年的圣诞节,她拉着甘瑅拿攒下的零花钱,买了一堆五颜六色的塑料拉花和彩灯回来。

     甘瑅扶着板凳,甘棠登高,把房间四下装点成五颜六色。

     孩子们幻想的这样就能把家装点得更加温馨,或许爸爸也能对妈妈跟他们好点。

     可惜他们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三件东西是掩盖不了的,其中一样就是贫穷。

     墙壁的裂痕与污渍能被彩灯拉花遮掉,可要不了一个月,后者也会落上一层厚实的灰。

     黯淡灰败的五颜六色,仿佛无言的讽刺。

     甘棠和甘瑅都讨厌过年。

     过年时满大街小巷的鞭炮声会加倍刺激到甘华德,他没有亲戚可以走动,谨小慎微的家人脸上更是难寻到过年的喜气。

     甘华德是个迷信的人,他把一年的不顺归结到过年这天家人的不配合。

     甘棠跟甘瑅的拌嘴啦,某个菜没吃完啦,不小心摔碎盘子啦,孙亦栀起床晚啦,甚至还有饺子包咸了这种奇葩借口。

     总之别家过年期间是鞭炮砰砰乓乓,到她家同样是砰砰乓乓,只不过是棍棒。

     过年的这天,孙亦栀就差点挨打,到了年初一,她先挨一顿,年初二,又挨了顿重的,已经给打的半昏迷了。

     这种情况报警是没有用的,甘棠还记得有一次她打电话找警察,对方那玩味的回答,“小朋友,这是你的家务事呀,你可以找家里的长辈管住你爸爸的。

    ” 她胡乱套了件羽绒服,拉着甘瑅就出了门。

    才搬来不久,邻居他们都不熟,敲了几户门,对方都只是摇头。

     马路对面跑五分钟能到一位舅姥爷家,她要带甘瑅找亲戚搬救兵。

     这事姐弟干了有几回了,已经不能再熟练。

     只不过这回有点不一样,任凭他们怎么拍门,怎么喊,门里都没人应。

     姐弟俩爬上四楼时慌里慌张,手套都甩在楼梯上,待到下楼时,都有点虚脱。

     虚脱加上失魂落魄。

     甘棠站在楼下往四楼看,方才上楼时那窗还是亮着的,现在却是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