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长腿一跨顶她两三步,最令人动气的是,他还跟逗狗似的不近不远错了一段距离,她走他也走,她停下他也不动。

     冯玉贞哪儿犟得过他,又因为自己的跛脚拖了后腿,只能由着去了。

     山路蜿蜒盘旋,绕了三四个弯。

    她愈发吃力,走不远就要歇一歇。

    此时大太阳挂在头顶,她准备了些水和干粮,余光瞟见崔净空停在她十几步开外,面无波澜,呼吸平稳。

     难得赌气,不想理会他。

    可怒火烧起来还不到片刻,就开始说服自己:小叔子毕竟是好意,好歹也是亡夫的亲弟弟,回去看看也是使得的。

     再说怎么敢生他的气呢?人家以后一根手指头也能碾死她。

     气鼓鼓的脸兀自泄了气,把干粮掰成两半,朝崔净空的方向递了递,等人走到面前才不自然地开口:“你拿着垫补点,还得走些时候才到。

    ” 青年很识趣地顺竿爬道谢,伸手接过,目光扫过她下意识拽着袖口的左手,暗自勾起唇角。

     多天真、善良的人。

    对付她,简直比揪住不听话的猫的后颈还要简单些。

     两人休息片刻又出发,俩个人走了一段路,远处一片苍翠中忽地钻出一个檐角。

     猎户靠山吃山,冯玉贞嫁过来后,崔泽就在半山腰地势开阔处,动手建了这座木屋。

     时隔一世,再看见这个丈夫和自己曾经一片一瓦垒起来的房子,她不免鼻尖一酸,当时走的急,连门都没插上,也不知道这半个月来有没有进过贼。

     推开房门,屋里仍然保持着离开时的模样,里面的陈设丝毫未变。

    她从附近挖来的两盆蟹脚兰还搁在窗台上,花骨朵亭亭玉立,只是因为多日不浇水有些萎靡。

     冯玉贞按照记忆从衣柜里把两人的积蓄找出来,荷包并不算鼓,满打满算有二百多文,这还抛去仓促间拿出一大半给崔泽请大夫的钱。

     她把荷包收起来,接着从抽屉里翻出首饰盒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五根簪子,笑容便浮现在唇上,眼圈却瞬息红了。

     木屋的每一处都有两个人的影子游荡。

    墙上的弓箭,门后放着的箭镞,女人的首饰,一床被子,两个杯子,还有他们当初说好为以后的孩子预留的房间。

     所有这些都亲密地不分你我,人和人之间分明的边界被有意混淆,最后融成温馨的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