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饰盒带走,手下动作一滞,冯玉贞盯了两秒,上下翻找一番,视线在桌上左右逡巡,仍然没找到。

     最特殊的那支簪子丢了。

     之所以一开始没想起,因为这支簪子的来历被冯玉贞刻意遗忘了。

     那天崔泽拎着射来的貂去镇上卖貂皮,他到家的时候,冯玉贞恰好还在二姐家逛亲戚。

    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跑去林中捡柴,这才平白遭了大难。

     跌跌撞撞跑回来,迎面撞上冯玉贞,那张已经发紫的脸上只来得及露出很欣喜的笑,捂着脖子上的两个血洞,半句话都说不了。

     用沾血的手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来一支白玉簪,这也是崔泽送她的最后一支簪子。

    转眼间丈夫就直僵僵倒在地上,冯玉贞只顾着慌乱呼救。

     现在人已经走了,与他相关的一切东西就变得格外珍贵,却不知道当时手足无措下随手扔在哪儿了。

     她翻找的功夫间,一直被忽视的崔净空开口:“嫂嫂可是在找这个?” 青年眸光定定,手里躺着的赫然就是那根玉簪。

     冯玉贞莫名有些难以启齿,手脚不安。

     即使崔净空只字未提,却像是被他用一双乌黑沉冷的眼睛,从头到尾目睹了独属她和崔泽两人的亲密。

     “哪儿找着的?” “桌子底下。

    ” 她装作无事点点头,掩饰性地往后拢了拢碎发,耳垂发烫。

     * 屋檐下的腊肉不见踪影,大抵是被什么鹰鸟或者狐狸叼走了。

    碍于容量有限,他们只能把近期急用的东西打包带走。

     冯玉贞在插上门的那刻生出犹豫,无论怎么看,山里的屋子似乎都明显要比村西那个破砖房好太多,可仔细一想,也有不小的隐患。

     譬如崔泽在时,每晚都要在屋前生火,每月搁四五天就绕着墙根浇雄黄酒、烧艾草以驱散蚊虫走兽,半夜偶有风吹草低便惊醒,起身查看。

     但是现在只剩冯玉贞一个人了。

    她既没有靠山吃饱的生存能力,也缺乏独自过活的勇气。

     寡妇门前是非多,她目前也只有紧紧依附小叔子才能得到一条可能的生路。

     两个人一人一个包裹,趁着时候早赶紧下山。

    可中午还炙热火烤似的阳光慢慢隐去威力,抬头却见飘来一团厚重的乌云。

     湿气渐重,冯玉贞的跛脚因此隐隐作痛,但是她和崔净空两个人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才刚刚走到中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眼下真正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天色阴沉,山林间树木枝条摇曳摆动,冬日的枯黄叶子簌簌掉落,吹到两人的发顶和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