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没有人比赵长宁更懂盛极必衰这个道理。

     等到内阁被取缔的那一天,他的下场不会比前朝的佞臣好很多。

     他怕疼。

     赵长宁从小不像赵茗皮实,稍微磕了碰了,都要疼上整整一天。

     小时候赵夫人抱他在怀,扑尽身上的尘灰,在他伤口上轻轻吹气,“这么娇气的孩子,以后可怎么养。

    ” 母亲死后,赵长宁便再没了眼泪,心疼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不怕死,只怕他死了,赵茗怎么办。

     建安二十七年,皇帝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他在病榻上细细端详着跪在榻边的青年。

     在他的年纪看来,确实还是一个孩子。

     一个漂亮的孩子,如今变成了他安排在暗处阉割内阁的一把刀。

     他不难想像这个孩子落在了楚钰手中后的下场。

     从当年泰和殿赵长宁借林汾之口走了这条路,就是条绝路。

     烛光摇曳,皇帝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

     “朕记得,赵卿是很怕疼的。

    ” 赵长宁微微侧着脸,没有说话,手指轻轻蜷缩起来。

     “你恨朕。

    ” 皇帝轻声道,便又笑了,“朕记得当初第一眼瞧见你,便喜欢这双眼睛。

    ” 熙熙攘攘跪了一地的人,只这一双眼睛明亮的像太阳。

     而到了现在,皇帝从他波澜不惊的眼底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眼看着这孩子这些年来渐渐变得面目全非。

     皇帝伸手钳制住了他的下巴,抬起了他的脸颊,就像当年的新科状元跪在阶梯下,被高高在上的天子点名,惊讶抬头的模样。

     他们都回不到当初了。

     皇帝掐着赵长宁的脖颈靠近他,一个血腥味道的吻寸寸落了下来,赵长宁只是跪着,被迫承受着这个吻。

     皇帝这病是积劳成疾,已积重难返,然而到底是帝王威仪,便是这个时候,轻轻扫过去,便没有人敢多看一眼。

     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战战兢兢。

     皇帝没有得到回应,松开了赵长宁,轻声叹息。

     赵长宁跪了良久,才听到皇帝挥挥手,眉眼中已带疲惫之意,“退下吧。

    宣太子来见。

    ” 赵长宁从正殿出来,便看到了被皇帝宣进去的楚钰,十五岁的太子殿下生着一张肖似母亲的脸,显的多情俊美,轮廓清晰,脚上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