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些发热过后的余温,手脚绵软无力,头脑昏沉。

     我几乎想不起来这几天的事情,好像自己还在做梦一样,甚至不太能分辨得出这是我家。

     但有一件事情很准确,我需要去找封先生。

     在不知道他到底关掉了多少扇门的情况下,我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脚尖尝试着点在地上。

     适应了一会儿,我撑着床头柜的桌面站起身,一步一步挪动。

     差不多能走得正常了,我才松开手。

     我很轻地推开门,客厅里没有开灯,厨房的位置却亮着光。

     我走出去,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阵烟草味道。

     (四十六)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边上的这个烟灰缸。

     从前我是一个爱抽烟的人,后来被医生明令禁止了,量逐渐减少,烟头都直接丢进垃圾桶,因此这只烟灰缸其实我已经很久没用过。

     而现在它已经满得冒出小山。

     一只一只被摁瘪的烟头混乱地堆着,烟灰盖了一层,边缘还搭了一只燃到一半的烟。

     我想到他抽烟的情态。

     想到他挺拔的身体靠在沙发上,脊柱微贴棉布,想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中夹着烟,吸的时候上嘴唇和下嘴唇抿一口。

     膝盖下垫着地毯不算坚硬,我跪在茶几边,鬼使神差地将那半根烟拿起。

     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我举起那根烟头,突然想到护士的针。

     伴随了我几乎大半个人生的、尖锐锋利的针头。

     好像就是这黑暗之中的那点火星。

     我抖着手,回想起无数次护士为我扎针的场景。

     曾经我抗拒、厌恶、想要逃避,后来我爱上了这种疼痛伴着冰凉的感觉。

     他们说这一针之后我就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