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多半也不太可能。

     毕竟今日将男人安置在榻上时,她发觉榻上的垫被又厚又软,上面连一处粗糙硌人的针脚都寻不出,压上去好似置身于软绵的云团。

     再瞧原身颇为细嫩的肌肤,像柔软的花瓣一般,只怕躺在这干草上被上面草尖划伤肌肤都有可能。

     更别说,这位置还正对着一扇漏风的破木窗,夜里从那细缝里漏进来的冷风都像是一根细细刀子割在肌肤上,即便不会真的淌血,也会被磋磨地难以睡好。

     屋中其余的摆设皆无异样。

     只待三更天,织雾见男人似乎有了苏醒的意识,这才匆匆将熬过的药热好端来。

     通过杨大嫂和她丈夫刘甫的言辞可知,原身待男人也许都并不是很上心。

     织雾怕他这当口醒来又会记起原身要舍他而去的伤心言论,难免要再次拿出先前劝慰的姿态。

     她只全心全意将自己代入是他妻子的角色,全然不敢大意对待。

     蜡烛被挪到了床头的小桌案上。

     烛光幽幽地照在两个人的肩背处,将映在墙上的一对黑影拉得斜长。

     “夫君心里恨我怨我,只管等眼睛好起来以后再和我算账……” “现下,权当是忍辱负重好了。

    ” 织雾不会哄人,只能用对待孩子般的语气轻道:“夫君现在乖乖喝药,大夫说,最迟半个月眼睛就能看见了。

    ” “倘若不喝,兴许会瞎一辈子……” “夫君自己来选?” 她好说歹说,柔白双手捧起瓷青小碗,唯恐自己的劝话对他起不了分毫作用。

     好在男人在听见“会瞎一辈子”时,似乎有所动容。

     在织雾再度尝试将瓷勺里的药汤吹凉递送到他唇边之后,对方才缓缓张开了唇。

     织雾心头微缓,喂完药后,愈发熟练地唤他“夫君”,却听见男人忽然开口。

     “现在是什么时辰……” 温润的嗓音像是竹林间拂来的清风,清凌凌的声线惹得人耳廓瞬间一酥。

     织雾乍然听他开口,被那清泠低沉的嗓音分去了神。

     那种令耳廓沉酥之感,宛若拨弦落珠,对他的阴鸷印象几乎也瞬间就转变成了温柔。

     烛焰“嗤”地跳跃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