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施害者。

     原身一直在虐待自己的丈夫,且不是一日两日。

     织雾骤然想到杨大嫂提及某次经过时听见屋里骨头折断的声音。

     她隐晦地提及到那天晚上,不用询问出具体的情形,晏殷便开口道:“只是手指被阿雾不小心拧得脱臼罢了……” 他的语气寻常如家常便饭。

     更让织雾感到不可思议地不是他淡然的语气,而是他这幅温驯至极、完完全全习惯于被原身虐待的人夫模样。

     可若非如此,他焉能乖乖地让人将一根堪比钉子样的针硬生生扎穿膝盖? 织雾余光瞧见本该健康的膝盖红肿不堪模样,不由暗吸了口凉气。

     丈夫看起来一直便极其羸弱。

     当时不反抗多半也是为人单纯,竟连妻子这样的话都会信。

     以至于现在连路都走不了,还都只归纳于是自己身体不好,无法激发出针刺的调养效果…… 也许是因为先前眼盲的处境过于无助,他竟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妻子,任由对方虐待自己,也满是为她着想,自己默默忍受着伤痛都不去县衙向罗县令告发。

     身上的伤口是她欺的,就连腿疾也是她所害。

     寻常人哪怕是坏,只怕也根本做不到原身这样的心狠手辣。

     更别说原身能够面不改色的撒谎,对杨大嫂她们说,这些都是在给男人治病。

     这一刻,织雾才意识到,原身对丈夫的虐待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可这样拙劣的谎话外人不知情也就罢了,偏偏……眼前的男人却全都相信。

     织雾从前与世隔绝般被困在绣楼中,日日与闲书为伴,连看见书中一只兔子为了报恩死去都会感到心口窒闷,又哪里经历过这样残忍的事? 自己竟还险些误会柔弱的丈夫是个什么穷凶极恶的人…… 饶是如此,被误会、被虐待得遍体鳞伤的丈夫更是一次都没有主动抱怨。

     想到这里,织雾心下更感惭愧。

     好似那苦难至极的话本看到了紧要处,嫩白的眼尾都止不住微微泛红。

     她不安地掐着指尖,自是不敢相信。

     这世上,怎会有她夫君这样如此单纯柔弱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