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从没想过萧然这柄利刃会插进他自己的心脏,他被萧然在不经意间以手指抚过颈侧,哑穴被一股内劲封得严严实实,他只能赤红着一双贵气雍容的丹凤眼,袖口染血的龙袍满是被推搡拉扯出来的褶皱。

     他永远无法接受休戈带给他的失败,凌睿试图仰起自己高傲尊贵的颈子与头颅,重新散下发的萧然收起那方条约递于休戈,又随手捡起一柄侍卫脱手的长刀直指他的眉心示意他起身带路。

     凌睿愤怒又不甘,萧然看向他的时候眼里完全是空荡一片,无情无仇,甚至连报复的快意都没有一丝一毫,他终于到了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的时候,萧然对他,早已吝啬的连半分感情都不愿赋予。

     休戈就这样全须全尾的自南朝大营全身而退,他怀里揣着收复百年前失地的条约,右手牵着重逢的萧然,左手的长刀直指凌睿后心。

     天边的阳光正好,他与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爱人与挚友们一同穿过南朝军剑拔弩张的方阵,身边林林总总的兵器森然着渗出直扎骨髓的冷意,他们是有凌睿做人质。

     但也不是万无一失的,任何一个可能造成凌睿逃脱的松懈,都足以为他们招来杀身之祸。

     休戈从未这般紧张的握过刀,南朝的长刀对他而言远不及那柄马刀的重量。

     可他掌心却破天荒的出了冷汗,他担着海力斯与伊尔特的命。

    担着不远处的数万兵士和子民的命,更担着萧然的命。

     他这一生迄今为止先后闯过两次大祸,近的一次是这场过于自傲而找来的战败,远的一次是当年他随父亲去南朝进贡时。

     因为不满南朝傲慢一心想要那些官员出丑。

    于是便偷着狠狠怼了战马的胯下继而引发了满街骚乱。

     这两次祸乱全是萧然替他善后解决的,他下意识握紧了萧然的手,海力斯和伊尔特押着陈九走在前面,这是他唯一一次让挚友兄弟为自己开路,也是他唯一一次在危险面前躲在了族人的背后。

     因为他身后还有必须要护住的萧然。

     凌睿在大部分的南朝人眼里都算是一个好皇帝,军中将士少闻朝堂内政,皇子们夺嫡时凌睿总是能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只有像萧然这样的心腹才知道他背地里使了多少阴损手段,凌睿在人前的功夫一贯做得到位,再加之南朝数年没有像样的战事,存亡之秋一个不精武功的皇帝能御驾亲征。

     无论怎么看都足以算是明君的做派了。

     也正因如此,南朝的武将中无人敢轻举妄动。

    倘若凌睿武功中上还有点转机,南朝军中谁人不知北原王骁勇神武万军难挡,凌睿在他手上。

     可能都无需眨下眼睛的毫厘之间就会丢了性命。

     将领们不敢冒险救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皇帝踉跄前行,凌睿半身的血迹刺目,他始终无法言语,休戈知他精于阴诡算计。

    所以也就对他不留半分余地,他只能低着头迈步往前。

    若是抬头望别处看上一眼,休戈便扬手在他背上留下一处刀伤。

     他们一路行至两军交接的地方,萧然越走越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他整个人仿佛都在渐渐变空,一涌而现的浩瀚内息渐渐飘忽散去,待行至北原军前休戈便收刀将凌睿踹回南朝军营的方向,他们背后就是数万整装待发的北原骑兵,这样的威慑之下。

     即使南朝军再多上一倍也难以战胜。

     萧然竭力收敛克制自己愈发凌乱的气息,他与凌睿之间隔开了数丈之远,一拥而